,只能看见黑长的睫毛和尖翘的鼻尖。
“汪仪,”她出声,“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在蒋逢玉被分到五楼单人监室前的那晚,汪仪曾要她去杀了野狗。
许多话被人冠以玩笑的名头说出口,但往往是最真心实意的那一类。
她的话,蒋逢玉选择信,但不全信。
汪仪露齿一笑。
紫色的玻璃糖纸被剥开,轻飘飘打着旋掉进吐着火舌的铁桶内。
第二件,有关汪仪杀野狗的动机。
“17岁那年,我第一次偷东西。偷了个大的,大得不得了的。”
“我被分配到西部监狱,在那里,我遇见了野狗。”
汪仪把头移开,拨开颈后的发,露出一小片卡通涂鸦刺青。
浓厚的红和蓝,顺着皮肤纹理勾勒,蒋逢玉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处皮肤,凹凸不平,是几道堆在一起的伤疤。
“以为我是beta,是不是?”汪仪咕哝一声,“其实我原本是个omega来着。”
“后来去黑市找诊所,做了腺体移除手术。”
“她…野狗,永久标记了我。”
“法令保护标记的生理效用,没有别的办法。姐姐,如果一样你本就不喜欢的东西被脏人碰过了,你是选择忍气吞声、提心吊胆地等着下一次被玷污,还是干脆丢掉呢?”
“你也是后者吧。”
“我想让她死,可是我还是忍了好久。龙五说,不能让自己也变成那种人。”
“本来她可以活,是她有错在先。”
蒋逢玉静静听着,从她掌心捏住第三颗糖。
橙黄色,像太阳,贴在眼睛前面会有朦胧的光圈。
第三件,有关班仰顶罪的动机。
糖粒被截胡,汪仪转手扔进自己嘴里,低声道:“别问啦。”
“再问下去,我该被骂了。”
不够,远远不够。
你和龙五是谁的人?
你们带走班仰,是想做什么?
班仰现在又在哪里?还活着吗?
老旧的门页开合,蒋逢玉心神一凛,汪仪起身朝门口走了两步,先发制人。
“你上哪儿去了?不盯梢又偷闲?好嘛,脏活累活全丢给我和龙五干完了。”
她跳着在那人眼前挥手,蒋逢玉悄无声息地退进立柜边沿的阴影内,希望来人不要注意到屋内存在第三个人。
磨耳烟嗓凉凉响起,像块锉刀的砂石。
“出来。”他瞥了眼笑容夸张的汪仪,“早看见你了。”
蒋逢玉犹豫两秒,缓步迈出,抬眼和那人视线对上。
宽慰或失望,抑或二者兼有。
蒋逢玉本以为会是那个人。
长着狐狸眼睛,疑点重重的平凡脸男人。
站在汪仪身后两步外的男人个子极高,面容极冷,但那种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闲散派头冲淡了周身萦绕的威慑感。
“你就往死里玩吧。”他淡淡睨了汪仪一眼,“仗着年纪小就胡作非为。”
汪仪面色罕见地露出些许不自在,她移了两步,试图挡住蒋逢玉,但无济于事。
“沈三,”汪仪咬牙道,“她不是坏人。老大说了,要”
他就是沈三。
沈三抬指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又向后挥了挥,“出去玩会儿。”
汪仪回头看了眼蒋逢玉,不太情愿地两步一挪,慢吞吞走了,门还虚掩着,露了不大不小一条缝。
沈三将那扇门彻底合上,不知道究竟是使了多大的力,看着轻轻松松,门板却轰然一震。
“你叫什么来着?”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对了,是叫蒋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