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秦周悯从军营回鞎川,是为过为期一周的夏休探亲假,也是为出席她的26岁生日宴。
顾名尧明显是憋着坏,揣着明白装糊涂,还给储姮宇发邀请函,储姮宇生了场小病,风寒,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他以此为藉口,发简讯给顾名尧,推拒了这凌迟社交场。
蒋逢玉站在他那栋烘着暖气的精装修出租屋里,盯着储姮宇把简讯框里的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后发了一句【生日快乐】。
理所应当是发给秦周悯的。
后来的事也挺魔幻,秦周悯为这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大老远从皇邸出来,留顾名尧一个人应酬撑场,就为储姮宇很久之前说的那句‘想见你’。
一个贱一个渣,还剩一个贼兮兮打算盘,怎么不叫绝配。
爱耍阴的顾名尧只怕快在心里笑死了。
因为就是他告诉的秦周悯:
储姮宇来不了,但你别生气,他不是不给你面子,是因为生病了,之前总拖着不肯去医院,只愿意在家吃药补觉,连着一周还没好全。
蒋逢玉没法跟着顾名尧,她本来不知道是他泄露的,但秦周悯审犯人一样审问储姮宇时把这事抖了出来。
要不说三个人缺一个都唱不下去这场戏。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从那一晚开始彻底发展成奸情的。
对于储姮宇而言,生日当天抛下满场宾客来见他,其中还包含她的未婚夫,这是浪漫和偏爱,这是不顾理智迈出的关键一步。
所以他也不顾理智,任由自己被自私的、扭曲的私欲掌控,把长久以来对顾名尧的愧疚心理扔到脑后,不管不顾地央求秦周悯留下。
蒋逢玉冷着脸试图闭耳塞听,这时候她彻底体会到S001的痛苦,但更惨的是,她不具备人性化的屏蔽功能。
储姮宇还是不要秦周悯的钱,但这也改变不了他彻底沦为小三情人的事实。
蒋逢玉好几次在有限范围内乱转,发现了隐秘跟踪偷拍储姮宇的暗卫保镖,起初她以为那是秦周悯的人,后来慢慢品出点不对劲,猜想多半是顾名尧准备出大招了。
得知他精心挑选的同窗好友和自己的未婚妻如愿好上以后,顾名尧会是什么反应?
蒋逢玉想他应该很满意。
就像他揪着她的把柄、黑历史,丢到她眼前无声威胁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漫不经心又胜券在握的表情一样。
这死人。
蒋逢玉蹲在马路牙子上,随心所欲地上下左右活动了眼球。
现在的储姮宇已经把充当伪装的接头场所由原来的小作坊搬到了寸土寸金的德莱曼大街。
这事值得一提。
路边驶过的都是豪车,车里坐着的都是阔姥,这时的储姮宇还一个人独享那家门面铺头,玉石文物古衣那些乱七八糟的店面都还没入驻。
这段时间,储姮宇总做出一副便秘中的阴暗沉思表情,蒋逢玉看得出他很纠结。
客流量稳步上涨,钱途坦荡,还能让他烦成这样的,除那对精神病怨偶外别无祂人。
2020年12月29日,鞎川下了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同一天,顾名尧举办24周岁生日礼。
储姮宇被邀到场参礼,这和秦周悯的生日宴不一样,他没有合适的理由缺席。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秦周悯和顾名尧站一块儿,一冷一热,脸上都带着应酬的假笑,蒋逢玉能从两人表情里读出咬牙切齿和不耐烦,默契十足地应付宾客。
平日关系再冷淡扭曲,这时候打扮得人模狗样,那看着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侣。
这默契和般配成了一把尖刀,搅得第三者心口滴血。
蒋逢玉看储姮宇快偷偷躲起来哭了。
他离阴暗爬行大概只差个解放天性的腺体移植术。
宴礼散场,顾名尧穿过人群锁定储姮宇,邀他暂留,去书房喝杯醒酒茶。
蒋逢玉看他那死样多了,嘴角一扬就知道决没好事发生。
储姮宇和他相处时间更长,大概心底也有了预感,视死如归地跟着他走。
他得到了一杯醒酒茶,以及一碟劲爆的茶点——厚厚几沓偷拍照。
典型的顾名尧行为。
笑脸盈盈狠抽鞭子前,得先给颗甜枣让人舔舔味。
“什么时候开始的?”
蒋逢玉眼见着储姮宇就被这一句话压垮了。
被钱堆出来的志得意满和自尊就像被扎破的水气球一样漏了一地。
“怎么不告诉我。”顾名尧装瞎,跟看不见储姮宇脸上那表情似的,自顾自呷了一口茶,淡淡发问,“怕我生气?”
上好的骨瓷杯底磕上同套精致托碟面,储姮宇被这细小的动静唤回神,他仓惶地站起身,面色惨白。
高高个子弯腰驼背,有种与生俱来的落魄羞窘感。
他确实是在顾名尧面前直不起腰杆。
储姮宇扶住膝盖,一点一点弯下去,直到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好像再也不准备抬起来。
“对不起。”
他把这三个字颠来倒去地说,说到嗓子冒火发哑,顾名尧也没打断他。
储姮宇的脸颊湿了一片,蒋逢玉趴在地上去看,看得直咂舌。
这时候正常人的做法是及时止损,告诉好友,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会识相地离开你的未婚妻。
尤其当这位好友还兼任雪中送炭的接济金发放人时。
但储姮宇不是一般人,他的脑回路显然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
还不能完全赖手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蒋逢玉紧跟着听到了她曾从顾名尧口中偷听来的那些话。
“我……需要她。”
“没有办法离开她,真的。对不起。”
储姮宇丧失了正常成句的能力,短短的字词一串串的往外胡乱窜,他大概真受了不轻的刺激,口不择言地说出了绿茶经典语录。
“你什么都有,但我、我只有她。”
“哪怕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