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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她会哭着回家问外婆为什么,问外婆什么是野种、贱胚子。
外婆把小小的人抱在怀里,跟她说不要听别人说的话。
年幼的黄瑶看着外婆泪似流水从褶皱的皮肤蜿蜒而下,心里更难过了。她伸出小手一边擦外婆脸上的眼泪,一边跟外婆说不要哭自己也不会哭了。
可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绕着她走,不知道为什么小朋友总是欺负她。
黄瑶找不到答案,也没有解决方法,她只能躲起来,躲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后来到了该上学的年纪,黄瑶每天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什么叫野种、贱胚子,以及为什么村里人会这样对待她。
再后来,有个高高瘦瘦面色凶狠的男人来到家里,告诉黄瑶,他是爸爸。
刚开始外公外婆不让她见那个男人。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又来了,这次外公外婆跟她说这是爸爸,跟着爸爸去过好生活吧。
黄瑶开始是有些怕的,但她又很渴望有爸爸。
所以她离开了外婆家,跟着爸爸去了京海市里。
相处了几天,她发现这个爸爸其实一点都不凶,有时候还有点笨笨的。
爸爸给她扎的头发永远都是最简单的马尾,如果是编辫子的话,那就乱的像个鸡窝似的。
所以陈金默试了一次之后黄瑶就跟他说不用了,马尾也很好看的。因为哪怕是最简单的马尾,上面也总是会有爸爸给她买的漂亮发绳。
在新的学校里同学们都很友善,她还交到了朋友,爸爸每天都会送她上学接她放学。
黄瑶觉得这一切好的像做梦一样,她每天都很开心。
她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会有终止的一天,她以为可以就这样永远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再也不会有痛苦难过了。
可是有一天,陈阿姨告诉她,她的爸爸去世了。
那个时候黄瑶不相信。
她问陈阿姨爸爸是不是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只是有很长时间不能回来看我,是不是?
陈书婷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她,整夜陪着她。
黄瑶不愿意相信爸爸不在了,她不接受为什么她又要变成那个没爸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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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片海,夜色下月光在流转间闪烁。
咸湿的海风携着潺潺涛声掠过她耳畔。其实黄瑶很久没有将这段记忆拿出来放在脑袋里反复研磨了。
不能总是想这些事情,否则就没法好好生活了。
她要活着,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风将温度吹的愈发的低了。
黄瑶将自己环抱的双臂放下,准备拿手机当作手电筒,这一松正好迎上一阵冷风,冻的她直缩脖子。
屏幕点亮——10:28。
居然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她坐在一块礁石上,双脚悬空,倒也不是很高,距离地面不过二三十公分左右。
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打开,看清脚下的沙地后黄瑶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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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手底下的人已经解决不了了,所以高启盛下午去公司亲自上阵。助理中午就先把文件传到了他手上,确实有些麻烦。
一身黑色衬衫的男人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把玩着手中的钢笔。
项目经理汇报完情况后就立在办公桌前。他没说话,只是像投篮一样将钢笔投进了笔筒里。
钢笔跟金属底座撞击的声音像是打在了项目经理的心脏上,交握的双手不禁暗自收紧。
他很明白,自己的老板此时此刻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项目经理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一道铃声打破了这僵硬诡秘的氛围。
是高启盛的手机,来电人是Aliya。
助理看到他脸色似乎有回暖的迹象。难道老板提前做了安排,麻烦解决了?
谁知道电话挂断之后,高启盛对着他来了句——让他订一张明天上午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接着就起身绕过办公桌,然后捞起被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就径直向外走去,全然把项目经理当作了空气。
被无视的人不敢作声,只敢将目光悄悄追随着老板的身影。
高启盛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丢下一句“You’re fired”,便扬长而去。
城市里华灯初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大厦地库驶出,很快汇入无尽的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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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盛到家的时候刚过十点钟,Aliya站在玄关处,接过他手中的外套。
他望了眼二楼,问到:“Hasn\''t she come back yet ?”
“Yes,sir.”
停下换鞋的动作,他转身便抬脚出门。
通往海边的路只有这一条,走了十来分钟到达沙滩。
这片不属于不是度假区也不是旅游景点。所以一般没什么人,更别说现在大晚上黑灯瞎火的。
月色有些朦胧,可视度并不是很高,望了一圈没看见人影。
这姑娘可真行,大晚上的不着家。
高启盛一手叉腰一手扯了扯颈间的领带。
正准备再往边上走一些看看人在哪儿,忽然左侧余光里出现了一点光亮。
他侧身看到礁石上有个坐着的背影,那一点光亮照在她身侧,看身形是黄瑶。
他抬步还没走出一米,看到那一点光亮忽然晃动了一下,接着传来一声惊叫,同时黄瑶和光亮都不见了。
“瑶瑶!”
高启盛慌了,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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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坐在这儿太久腿不听使唤了,又或许是脑袋被海风吹的冻住了。
黄瑶没想到这样居然能把脚崴了。
她还没从突如其来的痛觉中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