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伊晴岚的头发被风吹着四处飘扬,一种别样的气息和感觉涌上叶唐言的心头,这种感觉,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伊晴岚问:“究竟是什么事嘛?你就说嘛!”
伊晴岚的声音将险些再次进入恍惚的叶唐言拉了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伊晴岚说:“你看见那边的悬崖了吗?”
伊晴岚顺着叶唐言指着的方向,不远处果然隐约有些影子,不过是否是悬崖,以伊晴岚的视力,实在是看不清楚。无可奈何,她只好点了点头,不做可否。
叶唐言坐在伊晴岚的身边,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伊晴岚身上,然后说:“这里改变了我的命运,没有那天在这里的经历,我这辈子,恐怕绝对不会有今天。”
伊晴岚注意到,叶唐言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一丝的坚毅,沧桑感也油然而生,那是一种饱经风霜苦难之后,才会偶的气息。虽然平时和伊晴岚在一起,叶唐言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搞得伊晴岚从来没注意到,然而此时,伊晴岚清楚的看见,叶唐言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
看着叶唐言那种无比认真的模样,她的心里也忽然跟着有了一种往事如梦的感觉。此时此刻,叶唐言那种可恨、冷漠、高傲复杂的形象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内心澎湃外表嬉皮笑脸的男人。
有时候,不一定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形象,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有时候其实会有更大的作用。此刻不知为什么,伊晴岚对叶唐言真的没有多少好奇心,相反,她此刻更多的是一种同情心,这种感觉不知道究竟从何而来,但是可以断定,伊晴岚的心里已经可以认定叶唐言的身后一定有着十分坎坷的路程。
叶唐言没去观察伊晴岚的反应,自顾自地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继续说道:“其实在读大学的时候,我也就是一个穷小子,家里没什么本事,什么都帮不了我,一切只能靠自己。那时候,我生怕自己被人议论。当时我喜欢同校的一个女生,可她很优秀,优秀到我不敢追求,只能默默观察;不过凡事都有利弊,她的优秀没能给她什么实质的利益,倒是带来不少流言蜚语……”
看着再次陷入沉默了叶唐言,伊晴岚问:“因为这样,你错过了她?”
“没有,后来我还是硬着头皮追上了她,可是我慢慢发现我很难忍受那些流言。再后来,我试着不去听,不去想;经常出去闯荡,倒是真的有效果,没再因此烦恼。快毕业了,我们分手了,我天天听见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是和我,和我们有关的。当时的我,自己尝试着创业,原本已经小有所成,可却忽然遇到了金融风暴,公司破产了,还要顶着这些传闻,几乎要崩溃了。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了了,就跑到这边来,想去那个悬崖上自杀。”
叶唐言似乎很痛苦,看样子,那些记忆是他最不想回忆,却也是最无法忘记的,恐怕终其一生都将被这些记忆缠绕,除非他可以遇到新的,更加刻骨铭心的记忆。
伊晴岚有些心疼了,对于叶唐言的经历,她一直是一无所知,她这个人比较简单,如果你不想说,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问的,因此她到现在为止,除了叶唐言的家庭住址之外,也只知道一个电话号码。
伊晴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些,她问:“后来发生了什么?难道她来找你,所以你没死?”
“怎么可能呢,她当时决心已定,哪里可能回头。那天我是迷路了而已,最后就到了这里,看见那边的悬崖之后,心里想了很多,我发现,不管是什么传言,不过和风一样,最多让你冷一下,让你热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既然连死都不怕,干嘛不活下去呢?”,说完,叶唐言自嘲的一笑,然后再次沉默。
伊晴岚对于叶唐言的这种逻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叶唐言似乎是明白伊晴岚的疑惑和想法,所以又一次开口说:“当然了,我可不是哲学家,没那么容易想通。不过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从林子里一路走来,道路比起刚刚更加崎岖坎坷。我就像啊,这和我的人生倒是很像,可走到这里时,我发现这是别有洞天,当时我就觉得豁然开朗,很多平时想不通的,都想通了。其实人生就像这路一样,没有方向或者方向错误的时候,总是觉得如何如何难,如何如何苦,殊不知,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没走到最后,谁知道是苦是乐呢。你觉得对吗?”
伊晴岚听着叶唐言的讲述,心里越发的感慨,或许多年以后,她还会想起这一天,叶唐言和自己讲的这些内容,或许她也会会心一笑,发出和叶唐言一样的感慨。
伊晴岚忽然觉得叶唐言的话很适用自己的状况,至少现在自己在公司里,也是各种各样的流言缠身,始终没有一点的回旋余地,自己的苦闷,不也和外面的树林一样吗?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
忽然,伊晴岚意识到了什么,她对叶唐言问:“为什么忽然带我来这里,讲这些给我听?”
“或许是年纪大了吧,想和人分享下心里的故事,你是我老婆,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说完,叶唐言还自嘲的一笑,像是一切都理所应当一样。
伊晴岚心里此刻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叶唐言那么一个心灵强悍的男人,怎么可能忽然要来释放,或许一切他早已释怀;即便没有释怀,他也不可能带着一个女人一起跑来感慨。他之所以会说出来,恐怕只是想用来启迪自己。
叶唐言似乎是看懂了伊晴岚已经识破,他笑着将伊晴岚揽入怀中,这一次伊晴岚很配合的把头靠在了叶唐言的肩上。叶唐言的体温迅速感染着伊晴岚的身体,一种安全无比的感觉,已经占据了伊晴岚那空虚无比的心灵。
叶唐言问:“好像已经很晚了,你累吗?”
“我想再待一会儿。”,伊晴岚语气低缓的说着,似乎在后面有着无数不是语言可以概括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