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走廊里,伊晴岚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不断的被拉扯,生养自己的父母现在和自己说出这种话,任谁也不能坦然面对。
曾经在影视剧里不止一次看到的情景,现在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种落差感和无措感不是谁都能体会的。好在现在李婉她们都不在,否则自己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了。
伊晴岚有些颤抖,眼神闪烁,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母亲,她把头低下,缓缓的转身,准备回房间。由于此刻的这种变故,伊晴岚的父亲没有去搀扶伊晴岚,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伊晴岚的动作。
平心而论,伊晴岚的父亲其实是个比较开明的父亲,但是即便再怎么开明,也可不能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生死未卜、很有可能一直这么昏睡着的男人。虽然叶唐言还算不错,然而一个再优秀的人,如果陷入昏迷,也都比不上一个清醒的正常人,这是个必然的逻辑。
此刻看着女儿的身影,伊晴岚的父亲心里也很难受,这么大,自己和妻子连一点点的苦都不舍得让伊晴岚吃,虽然并不富有,虽然没有权势,但是他们却在竭尽全力给女儿打造一个没有黑暗和伤痛的世界。
伊晴岚的母亲,的确势利,的确一身毛病,而且从小就对伊晴岚的要求十分严苛,然而到目前为止,她所作所为,却也都是为了伊晴岚的幸福。无论是追问秦学之的情况,还是此刻逼迫女儿做出选择,虽然看上去有丑陋卑微,但是说到底,我们都应该明白,这是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出的反应。
伊晴岚转过身的那一瞬间,面对着洁白的墙壁和静默的门板,伊晴岚眼眶里泪水已经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的涌出,顺着伊晴岚苍白的脸颊形成一串泪珠,在灯光的衬托下,莹莹泛光。
伊晴岚的影子被灯光缓缓拉长,似乎是在衬托着时光的流逝,附着着哀怨与忧伤。纤细的手指慢慢触碰到门把手,只要再稍稍用力就可以推开房门。然而此刻身后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伊晴岚,你站住!”
伊晴岚虽然不知道母亲想说什么,可已经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刚刚的那道选择题,自己还没有给出答案,说不定、说不定母亲就是来要答案的呢?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这个想法迅速占据了伊晴岚的大脑,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一秒钟却仿若隔世,伊晴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缓缓的停住了脚步,收回了伸出的手,慢慢地扭过头,看了一眼母亲。“叶唐言还在昏迷,我得回去陪他,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你这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了?”
伊晴岚的话,在母亲的心里如同铁拳一般敲打着她的五脏六腑,伊母不断的告诫自己要保持平和,然而此刻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伊晴岚闪亮的眸子瞥了母亲一眼,十分低迷的说:“或许吧。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您和我爸早点儿回去。”
看着伊晴岚再次抬起的手臂,伊母知道伊晴岚要进去了,于是再也没法克制自己,大声的说:“看样子你是在爸妈和叶唐言之间选了叶唐言了。那以后就不用再找我们了……”
伊晴岚被母亲的话刺痛,扭过身子,绝望的看着父母,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衰老了那么多,许多事情恍如昨夜,然而事实上彼此已经相去甚远。舍弃父母,伊晴岚做不到,可抛下叶唐言,她现在也做不到。
伊晴岚的嘴唇微张,还没出声就已经变成了颤抖,咽喉里涌起一丝热流,想出声,却已经成了呜咽,许久才吐出一句:“妈,您别逼我,以后我会给您个交待的。”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如母。伊母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实在太了解了,此时此刻,如果真的给了伊晴岚的考虑时间,很有可能到最后,就什么也无法改变了。想到这一点,伊母随即决定只能施压,而不能放缓,对于伊晴岚,现在必须是逼迫她做出选择。
伊母咬了咬牙,十分蛮横的说:“以后以后,你连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来的什么以后。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
伊晴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脸色也越来越差,看上去十分的惹人心疼。
说到底伊晴岚的父母是为了她好,所以此刻见此状况的伊父虽然心里也希望可以趁机逼伊晴岚表态,可看见了伊晴岚的状态,本就不甚坚强的心再次松动柔软,他拉住伊晴岚的母亲,语气坚定的说:“算了,她现在这样,你逼她也没用。你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被丈夫“堵住了嘴”的伊母,脸色十分难看,虽然她明白丈夫的意思,可她也真的不想放弃,所以再次张开嘴想催促下去,却听见丈夫的话。
“小岚,你先回去,外面风大,对你身子不好,回去好好休息,我和你妈先回去啦。”
伊母还想开口,却已经被丈夫拉扯着胳膊向着楼下走去,虽然她想挣扎,可终究没有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丈夫力气大,最终只能妥协。
伊晴岚没有勇气面对目前,所以趁机躲回了病房。
靠在门上,伊晴岚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伴随着伊晴岚的呜咽不断的涌出,她的身子瑟瑟发抖,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她慢慢的贴近病床,趴在床上,低声哭泣着。
哭了一阵,她忽然望向了叶唐言,一脸的迷离,一边抽泣一边说:“叶唐言,你个混蛋,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你满意了吗?”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这个房间里虽然有两个人,可说到底,只有伊晴岚一个人清醒,此刻的她不住地抽泣呜咽,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
“叶唐言,你一定要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知道吗?你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霸道的让人讨厌,虽然你这个人让人难以琢磨,可是这也是你的特点不是吗?你不是一直喜欢管我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一直不醒,我就到处乱跑,让你担心死。让你醒了以后找都找不到我,就剩下着急的份儿。你……”
伊晴岚自顾自如梦呓般的低语着,忽然她的眼眉一挑,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画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