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当当坐了四桌,馋得两眼放光的小孩们急不可耐地动了筷,潘大舅沉住气端着酒杯说了通吉祥话,大意是潘中菊这些年辛苦了,平日里多亏了贺大伯他们照顾,如今贺岱岳回来了,以后的日子肯定能越来越好。
贺爷爷喝了口酒,他儿子过世,潘中菊不改嫁,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是他们老贺家该感谢她才对。
忆起往日的坎坷,潘中菊热了眼眶,潘大嫂宽慰了她两句,她惯会说漂亮话,指着桌上的菜色炫耀,十里八村谁家的团年饭能办得这么丰盛,几乎比得上城里娶媳妇的酒席了。
贺岱岳眉毛一抬,扭脸冲褚归做了个口型:娶媳妇。
褚归在桌下敲了他一计,屋里几十只眼睛呢,他得意忘形个啥。
所幸大伙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没人发现贺岱岳的小动作。
气氛太好,褚归也跟着喝了半杯,浅淡的浮红衬得他皮肤愈发通透,波光盈盈的,唇角眉梢斜着笑意,贺岱岳猝不及防撞入一抹春色,牙齿咔地磕到了碗沿。
耳边听得细微的声响,瞥见贺岱岳的傻样,褚归悄声骂了句没出息。
潘中菊不停地招呼众人吃饱,千万别拘礼,贺岱岳尽顾着招待客人,起身盛了一波汤,重新入座时饭碗里的菜堆到冒尖,褚归抬着酒碗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深藏功与名。
待到九成饱,褚归放筷离席,走到屋檐下散酒气。贺岱岳陪客的间隙往外看了眼,褚归正教几个吃撑了小孩如何按摩穴位缓解打嗝。
贺岱岳柔和了表情,上辈子褚归是村里人工人的脾气差,每次听见他们说褚归凶,贺岱岳总忍不住反驳,褚归骨子里多温柔啊,怎么会凶呢,分明是你们根本不了解他私底下有多好。
“岱岳、岱岳,你醉了吗?”潘二舅大着舌头唤醒贺岱岳,“醉了你进屋歇着去,我们不用你陪。”
“没醉。”贺岱岳坐正,盛酒的碗空了,他不打算再添,就着剩菜填饱肚子,把真喝高了的潘二舅扶到椅子上躺下。
贺岱岳虽未醉,但脖颈被体内的酒气蒸红了大片,厨房挤了群女人洗碗,褚归抓了点甘草配绿豆用后院的炉子煮了罐醒酒汤。
“趁热喝了。”褚归捡了甘草段,叫贺岱岳连汤带豆一起服下,“瓦罐里有多的,你让舅舅他们一人喝一碗。”
“好。”贺岱岳大口吞下醒酒汤,侧身借死角挡住褚归,抬手碰了碰他的脸,“想亲亲你。”
大拇指轻轻往唇瓣里陷,烫得灼人,褚归后背抵着墙避无可避,裹着指尖吐字含糊:“等晚上的。”
指尖是褚归湿润柔韧的舌,一门之隔孙荣在问潘中菊有没有见到褚归,贺岱岳难耐地吐息,指尖愈发往里探。
薄薄的木门朝外推开,孙荣跨过门槛:“我说你跑哪去了。”
“我煮了点醒酒汤,师兄你来一碗吗?”褚归唇边隐约泛着水光,耳根通红,强作镇定。
“哦,我喝得少,不用了。”孙荣毫无所觉,“岱岳倒是喝挺多的,难受了吧,瞧人燥得,赶紧洗把脸躺躺。”
孙荣说完绕过两人去了茅房放水,褚归瞄了眼贺岱岳的神色,快步远离了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