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鹏仔细地想了想,摇摇头:“放了很多调料,都有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陈清不免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问道:“你在家干这么多活,你娘给你钱花吗?”
武鹏奇怪地看向他,说道:“我给自家干活,还要什么钱?”
陈清哎呀一声,说道:“傻小子,像你这样的伙计,在外头给人家帮忙,一个月能挣一二两银子呢,难不成你娘都不给钱花?”
武鹏说道:“我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啊!”
陈清一脸地恨铁不成钢:“说你傻,你还真傻,自己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好吗?”
武鹏低头看了看眼前的茶水点心,这茶水实在不好喝,点心更比不上梅娘的手艺,果子也没有石庄头送来的好吃。
要是花钱买这些东西,那这钱不花也罢。
见他久久不语,陈清倒觉得无计可施。
可是碰上武鹏这么老实呆的小子,让他放弃又觉得可惜。
他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从桌下塞给武鹏。
武鹏吓了一跳,立刻就要推回去。
陈清却握紧了他的手,哄他道:“这是陈叔给你的,你偷偷留下,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告诉你娘。”
武鹏却抵死不肯,拼命摇头。
“我不要钱!”
陈清生怕他叫起来,忙说道:“也不是白给你的,回头你二姐做猪头肉用了什么调料,你用心记下来,私下告诉我。”
武鹏想起梅娘之前说过,陈清以后可能会来买猪头肉的方子,却没想到陈清提出的是这个要求,一时间愣住了。
陈清只当他是答应了,才稍稍放心。
“你记下来一样,叔就给你一块银子,你要是都记下来了,叔给你十两!”陈清一脸大方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挣下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说罢,他叫茶博士过来结了茶钱,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武鹏攥着一块银子,只觉得手里汗津津的。
这……怎么跟二姐说的不一样?
他一路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武大娘正在烤炉前捡烧饼,正热得满头大汗,回头擦个汗的功夫,就看见武鹏呆呆地站在她身后。
武大娘吓了一跳,随即想起武鹏跟着陈清走了那事,问道:“鹏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老陈叫你出去的?”
她话还没说完,武鹏就把捏了一路的那块银子放在桌上。
不待武大娘和梅娘追问,他把方才陈清找他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们。
武大娘听得火冒丈,拿起那块银子,拉了武鹏就要往外走。
“这个没良心的狗杂碎,敢跟老娘动歪脑筋!鹏儿,你跟我去找他,我把这块银子砸在他脸上,看他怎么说?”
武鹏才十岁,陈清竟然就想骗他,还想拿银子收买他,这是人干的事儿?
梅娘忙拉住武大娘,又转向武鹏。
“鹏儿,陈清他真的跟你说,让你记下配方告诉他,就给你十两银子?”
武鹏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武大娘眼睛一瞪,怒道:“你敢!?”
武鹏吓坏了,慌忙又使劲摇摇头。
“我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这不是那个……”他抓耳挠腮,半晌才憋出一个词儿来,“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梅娘扑哧笑出了声,望着武鹏目露赞许。
“不错呀,又学会一个新成语。”
武大娘见她一派云淡风轻,居然还有心思夸奖武鹏,又是着急又是生气。
“梅儿,这陈清真不是个东西,以后咱家的猪头肉不卖给他了!”
他以为这猪头肉做得容易吗?孩子们天天在家收拾猪头,又是炖又是切,累得满头大汗,还得顶着大太阳送到陈家去,一个猪头才赚四百文钱,他竟然还要惦记着偷梅娘的配方!
梅娘却似乎没放在心上,说道:“卖,一天一二两银子呢,为什么不卖?不光要卖猪头肉,这配方咱们也卖!”
武大娘和武鹏只当她是气糊涂了,都怔怔地望着她。
梅娘向武鹏招招手,说道:“他不是让你记配方吗?你拿纸笔过来,我教你写。”
“梅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武大娘忍不住问道。
梅娘向她微微一笑,说道:“他只说要配方,又没说要真的还是假的。”
本来她就没把猪头肉这点儿小生意放在眼里,只是这陈清却想要离间她的家人,那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梅娘让武鹏抄了一份“配方”,第二日送去给陈清,果然拿了十两银子回来。
当然这银子他没留下,回来就交给武大娘了。
到第日,武大娘去买肉的时候,就听孙屠户说,陈清让他转告武大娘,以后不用武家人帮着做猪头肉了,把猪头直接送到陈家去就行。
武大娘气了个倒仰,回家就骂陈清。
“陈清这个王八羔子,过了河就拆桥!老娘洗干净了眼睛,看着他什么时候遭报应!”
武鹏只当是自己做了错事,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梅娘按住武鹏,示意他不要担心,向武大娘说道:“娘不必生气,有这生气的功夫,倒不如想想,回头陈清来买配方的时候,娘准备卖他多少钱?”
武大娘正在气头上,不假思索地说道:“卖他?!我呸!一百两银子也不卖给他!”
梅娘认真地点店头:“好,我听娘的,一百两银子也不卖。”
武大娘以为梅娘只是在安慰她,只顾着咒骂陈清,并没把梅娘的话放在心上。
晚上卖完烧饼,她到底放心不下,借口出去买糕给他们吃,出了门就直奔陈家小酒摊。
华灯初上,陈家门外像往常一样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她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清那些食客的声音。
“老陈,来一份猪头肉!”
“陈老弟,打壶酒来,猪头肉两碟!”
“老规矩,一碟猪头肉,一碟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