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延贵虽然没有得到史贞娘的嫁妆,可是有了林豹的刺激,对梁家人是恨之入骨,这日天还没亮,就带人去了狗尾胡同,亲自把梁家人从自己的宅子赶了出来。
梁鹏和梁付氏虽然责备梁坤一声不响就决定了去广西当师爷,对他拿出来二十两银子却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尽管他们被史延贵揪出被窝赶走,梁鹏还是硬气地怼了史延贵几句,这才带着梁付氏和梁坤离开。
全程梁坤都一言不发,似乎对他们的对骂毫无兴趣。
一家三口沦落街头,在某个路口,一向合作愉快的梁鹏和梁付氏却发生了争吵。
梁鹏认为如今又不是没钱,正该寻个像样的宅子赁下居住,就算租不到合适的宅子,还是可以住客栈的嘛。
毕竟他家是秀才之家,他可是堂堂的梁老爷,万万不能在吃住上亏待自己的。
梁付氏比他清醒些,她叫骂着梁鹏出的馊主意,非要把金主史贞娘赶走,如今一家没得吃又没得住,正该节省些花用,就这二十两银子,要是住客栈能花几天?这钱花完了又该怎么办?
提到史家的事,梁鹏就怨气顿生。
要不是梁付氏半夜去堵史贞娘的门,何至于发现王瑞,更不至于把事情闹大了,他们就还可以过着有房住有人养有丫头婆子伺候的好日子。
两人越吵越凶,把史贞娘和王瑞的事扒出来大吼大叫,互相责骂对方愚蠢,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于是很快就有人发现这是曾经嚣张无比的梁老爷和梁太太,那旁边这位就一定是传说中不能人事的梁秀才了。
被众人指指点点了半天,梁坤忍无可忍,转身就走。
他都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梁鹏和梁付氏才发现儿子不见了。
这下他们总算顾不上吵架了,急匆匆追了过去。
好在梁坤还没走太远,没多久就被追上了。
梁鹏看了看梁坤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坤儿,你找的那位县令大人,他能不能给咱们安排一个住处?”
梁付氏猛点头,说道:“对对,要是能再送咱们几个下人就更好了。”
“是啊,你可是要去给他当师爷的,总得有下人伺候你吧?”
梁坤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吕大人待他都那么不客气,怎么可能会收留他的父母?
他咬着牙忍着气,重重地摇了摇头。
梁鹏满心失望,抱怨道:“你要当师爷也不找个好人家,连你爹娘都不管……”
“就是,才给二十两银子,够干什么的?买个小厮也要七八两银子呢!难不成你一个秀才卖给了他,就值二十两银子?”
梁坤实在不想再听道两个人的唠叨,低着头快步向前走。
他不想被人认出来指点耻笑,便朝着人少的地方走。
梁鹏和梁付氏见他不理,只顾闷头走路,只得闭上嘴巴
,跟在他身后。
梁坤走得这么坚定这么飞快,难不成还有其他的法子安置他们?
不知不觉,梁坤出了南城门,走得越远,周围越是荒僻。
梁鹏和梁付氏心里画魂,问梁坤却得不到回答,拉他又拉不住,只得由他去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实在走不动了,见路边有个破旧的土地庙,索性一头钻了进去。
梁鹏和梁付氏赶紧跟进去,看了看四周,都是一脸茫然。
难不成这就是梁坤找到的安身之处?
梁坤身体虚,这会累得气喘吁吁,直接坐在一个烂蒲团上。
梁鹏在土地庙里前后看了一遍,忍不住问梁坤:“坤儿,咱们来这儿干什么?”
梁坤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哼了一声。
“爹要是有什么更好的地方,不妨带我们过去。”
一句话怼得梁鹏哑口无言,此时他要钱没钱,妻子儿子又都对他满腹怨言,他能有什么地方安置他们?
梁付氏倒是觉得这地方不错,虽然破了点,可是不用花钱啊!
她推了一把梁鹏,说道:“你赶紧捡柴禾去!”
梁鹏大惊失色:“什么?叫我捡柴禾?我可是——”
“不管你是个啥,没柴烧都要冻死了!”梁付氏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赶紧去!”
梁鹏一脸不满,骂道:“你不是有钱吗?买几捆柴能花几文钱?”
自打逃难到京城,由武家帮着在京城安了家,他还没干过这种粗活呢。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你到底去不去?不去你别吃饭!”
如今梁付氏掌管着家里的全部财产,梁鹏想反抗也不敢。
梁鹏一边骂着一边开门出去,被外头的寒风吹得直缩脖子。
不行,就这四面漏风的小土地庙,就算有柴烧,也没法住人啊!
见不远处有一片小村落,他便袖着手快步走了过去。
这里虽然荒僻,也不是没有好处,村民们不认识梁家的人,对梁鹏的态度比京城里的人好多了。
梁鹏随便编造了一个被无良房东欺负赶出来的借口,村人见他们临近年关被赶出来无家可归,倒多了几分同情,便把村尾处一个没人要的破屋借给他们一家,讲定了租金一个月八十文。
总算有了安身之处,这价钱也便宜得很,梁鹏兴冲冲地回到土地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付氏和梁坤。
谁知梁付氏却满心不乐意,说这土地庙明摆着没人住,为什么他们不住免费的,偏偏要多花八十文去租人家的房子?
八十文难道不是钱吗?
两个人说了几句又吵了起来,这会儿梁坤已经歇过劲来了,索性直接站起身来,问梁鹏那破屋在哪儿。
梁坤跟梁鹏站在同一个战线上,梁付氏孤家寡人一个,只得也跟着他们去了破屋,老老实实交了八十文租金。
那破屋荒废了几年,比土地庙也强不到哪儿去,好在地方
大了些,屋内有一铺小小的炕,还有一些人家不要的家物什。
看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