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铁甲比自己还惨,金戈瞬间不慌了。
“什么?你把这事儿告诉梅姑娘了?你……你这嘴是漏勺吗,什么事儿都兜不住?”金戈又是生气又是着急,用力地跺了跺脚,“那天晚上的事,谁没瞧见?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儿关系着咱们主子和梅姑娘,哪有一个敢乱嚼舌头的?”
“王猛和小吕子他们来领银子的时候,还特意跟我保证,说肯定不会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说出去。他们这几日又是请客又是喝酒的,不就是怕有不省事不服气的往外乱传吗?三爷就是看他们懂事,才宁可自己忙着,也要放他们几日假,叫他们把底下人的嘴都堵上,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怎么偏偏到你这儿给嚷嚷出去了?”
金戈越想越是焦灼,恨不能把铁甲的嘴给缝起来。
梅姑娘虽然行事磊落大方,到底是个姑娘家,哪有姑娘家不重视名声的?
那天晚上梅姑娘是没怎么样,可谁知道外头的人会怎么传?再说,顾南箫那么在意梅姑娘,不惜拿一千两银子来悬赏,这事儿传出去,外人又会怎么说顾南箫和梅姑娘?顾南箫的官声还要不要?梅姑娘的闺誉还要不要?
王猛和小吕子都是粗人,尚且能想到这一层,拿了顾南箫的赏银就主动去封底下人的嘴,谁知偏偏是顾南箫的贴身小厮铁甲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
梅姑娘要是知道顾南箫悬赏一千两银子找她,会不会又羞又气?
本来梅姑娘被顾大人当众抱住,没有追究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要是知道顾南箫还曾经出赏银找她,定会想到外头人又会拿这事做文章,还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甚至以为梅姑娘跟顾南箫早有私情!
那一晚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本就很难瞒过外头那些人的了,好在顾南箫有官职在身,尚且可以说是心系百姓,爱民如子,才会如此雷厉风行地行事,可悬赏这事如果传出去,谁会相信顾南箫没有私心?
无亲无故的,顾大人为什么要悬赏找梅姑娘?顾南箫一向官声清明,如果被人知道悬赏银子只为了找一个姑娘,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铁甲把这事儿说出去,真是顾南箫添乱!
而且他就像是生怕还不够乱似的,竟然把这事儿告诉了梅姑娘!
梅姑娘又不傻,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事儿对她有多大的影响。
天啊,这叫梅姑娘怎么做人啊?
铁甲被金戈骂得面如土色,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唉呀,我这张嘴呀,我还不如装哑巴呢!”
且不说金戈和铁甲惴惴不安地在外头等消息,梅娘一脚迈进公事房,看到顾南箫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
方才她听到铁甲的话,便能想得出来那一晚顾南箫是何等的焦灼不安。
那一刻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想早点儿看到顾南箫。
可当真看到他的时候,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铁甲说,她对顾南箫来说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除了顾南箫格外喜欢她做的菜,其他的,她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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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箫给她送野味,送各种食材;他帮她开酒楼,还把租金还给了她;她受了伤,他亲自带她去医馆……
以前她总是以为他喜欢吃自己做的菜,所以才会做这些事,可是就算再在乎一个做菜合口的小厨娘,也不会悬赏一千两,调集那么多兵士,挨家挨户去找她吧?
以前梅娘怕自己自作多情,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榆木疙瘩。
顾南箫听到门响,只当是金戈或者铁甲进来,可是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其他动静。
他抬起头正要说话,就看到梅娘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他,一动不动。
看到梅娘的这一刻,他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展开,浅淡的笑容如冰雪消融,春风乍起。
“你怎么来了?”
梅娘看到他的神情变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不苟言笑,拒人千里之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有少许情绪的波动。
或是微笑,或是无奈,或是担心……
铁甲说得没错,他待她,许久以前就不一样了。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我来给大人……给你送饭。”她放下食盒,说道,“你快趁热吃吧。”
食物诱人的香气传来,连屋子都跟着温暖了起来。
顾南箫提起食盒,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这么重的食盒,你怎么一个人提来了?金戈人呢?”
梅娘这才想起金戈来,说道:“今日开张,我去南华楼了,想是金戈不知道,跟我错过了。”
“这小子,这点儿事都做不明白。下次你别自己跑过来,等着他过去就是了。”
梅娘胡乱应了一声,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顾南箫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你怎么了,可是累着了?”
梅娘摇摇头,欲言又止。
顾南箫从未见过她这样犹豫不决的样子,一时间连饭都忘了吃。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梅娘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
“我听说,那日你悬赏一千两寻我……”
顾南箫听了这话,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
就听梅娘继续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这银子应该我出才是。”
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南箫不禁轻笑。
“悬赏是我说的,自然是我出。”他顿了顿,低声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分得这样清楚。”
梅娘只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
“可是,那天晚上你为了我……”梅娘涨红了脸,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那样兴师动众,我……我很感激……”
她的心绪是从未有过的
烦乱,就像是发现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