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怎么都跑出来了？”杨燕从门里探出头，眼睛还红红的。
林瑜和李娜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你怎么挂了？”
杨燕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估摸着时间到了，三分钟挺宝贵的，总不能占用你们的时间。”
齐桓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瞅了瞅杨燕，又看了看林瑜和李娜，十分煞风景的插嘴：“你俩还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诶打打打！”
林瑜连忙接过电话，转头塞进了李娜怀里，推着她往宿舍里走：“快打快打，时间不够就把我的也用了，不用不好意思。”
李娜半推半就的被推进宿舍，齐桓为了监督也跟了进去。门一关，又是两个世界。
林瑜转头和杨燕对上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你俩刚才是不是想发扬风格？”
林瑜有一瞬间的怔愣：“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杨燕笑着摇了摇头，鼻头因为刚刚的哭泣还微微发红，她吸了吸鼻子：“就你俩，猜都猜得出来。”
林瑜无声的注视着她，声音很轻：“那你不再多打一会。”
“你们也想打电话啊。”杨燕看向林瑜的目光清亮而温柔：“特别是李娜，差一点我就因为她的眼神心软，让她先打了。”
林瑜看着23号。
杨燕，C大2001届毕业生，22岁，少尉。
这是最初杨燕在林瑜脑中的信息和印象。后来随着两个多月的相处，林瑜觉得这个姑娘就是个小太阳、小麻雀，叽叽喳喳大大咧咧，平日里训练再苦再累也永远朝气蓬勃。
在她和李娜因为高压的训练而气氛低沉压抑的时候，杨燕总能成为心情的调节剂。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姑娘，有时候心思也很细腻。
林瑜一直以为，这两个月只是她单方面的试图并成功了解她们，杨燕的这句话，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被对方关注和了解。
这一刻，林瑜才真正的感觉到，她们三个是一个宿舍的舍友，是同甘共苦的战友，是相互了解的朋友。
“咳咳咳，1号，到你了。”李娜从屋里走出来。
齐桓看了看林瑜和杨燕，觉得这三个人十分之古怪。每次出来气氛都怪怪的，这短短的三分钟，聊什么能把气氛聊的这么深刻？一瞬间，齐桓脑子里闪过锄头念叨过的无数个狗血桥段。
林瑜接过电话进了房间，齐桓跟着进了门，临关门，还回头眼神复杂的瞅了瞅门外的李娜和杨燕，直看得两人满头问号才关上门。
林瑜看了看电话，又抬头看了看直愣愣站在一旁盯着她看的齐桓，有些头疼：“请问教官你一定要盯着我？”
齐桓虎着脸，沉默着背过身去。
林瑜：……
“算了，您想怎么着怎么着吧。”林瑜破罐子破摔放弃了挣扎，视死如归的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你好？”
林瑜松了一口气，表情一松：“妈，是我，林瑜。”
瑜妈的声音很惊喜“是瑜瑜啊！”
“妈你身体挺好吧……咳咳那什么……那谁不在家？”
“什么那谁！爸爸这两个字烫嘴啊还说不出口！”
被亲妈一顿输出，林瑜偷瞄了一眼齐桓的背影，感觉脸有些发热：“我爸不在家？”
“不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他就爱待在部队里，整天训他那些兵。”瑜妈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从电话里传来，隔着电话也依旧是那么熟悉。
“你怎么能打电话来了，是不是偷偷跑出来打的，违反纪律了？还是卷铺盖被人踢出来了让我去接你？”
“妈！”林瑜颇为无语的打断了瑜妈的话“教官特许的！一人就三分钟，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了！”
“三分钟啊。”瑜妈也意识到时间的珍贵，赶紧嘱咐：“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啊。你爸那边不用担心，既然你选择了自己的路，妈妈就全力支持你，你爸想插手还得过我这一关。”
林瑜不住的点头：“知道了妈妈。”她感觉鼻子有些酸，看了看时间，连忙说：“妈，时间到了，我挂了啊，你和我爸也注意身体。”
在哽咽之前，林瑜挂断了电话。她深呼吸了几个来回，起身将电话交给齐桓的时候，情绪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
齐桓还是看出了林瑜的异样。
在此之前，他已经进过好几个宿舍，也看到好几个女兵流泪哭泣。但林瑜情绪有些失控，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这两个多月来，他看过太多姑娘哭。他感觉这两个月把这辈子哭泣的姑娘都看完了。可偏偏没看过林瑜哭。
她总是默默的，在他、袁朗的讽刺和训话中一声不吭的前进、进步，每当他以为看到了她的泪水时，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她的汗水。
这不让齐桓惊讶。
队长说她像成才，说她精，说她难套路。可齐桓私底下觉得，林瑜有些像队长，这话他没和队长说。
所以林瑜的努力、进步，齐桓不觉得奇怪和惊叹。反而是她此刻的失态，才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也是一个女孩子。
他回想起头一次看到她资料上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姑娘文文静静，面容姣好，像个文艺兵，却和现实中的她天差地别。
一直以来，齐桓的印象里，女孩子，大概就是像林瑜的照片那样，文文静静可可爱爱，柔弱如娇弱的花朵。
直到碰到林瑜。
她用努力和实力，让他忽视了她身上固有的标签，让他抛去其他刻板印象，用对待一个兵的态度，去对待她。
不仅仅是林瑜，通过这次考核，看到这些女兵的拼劲。齐桓想，或许女兵并不输男兵。
起码她们坚持到现在，从零到有，从两个月前的白纸到现在敢杀蛇敢吃虫，就证明她们不输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