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当仆从吗?”她听见后面是个少年的声音。“那可不一定,我看小哥命中会娶四个夫人呢!”老人的预测近似胡诌。
四位夫人令她想到自家状况,她刚走两步不禁回头,两名相貌端正的半大少年黑着脸,被老人缠个不停。个子略高的少年黑衣鲜明,像是主人,但并不是她所见过的本地贵族子弟;另一位少年灰袍朴素,应为仆从,看样子老人再说下去他就要动手:“闭嘴!我能娶也偏不娶你说的数。”
这时,一列官兵分开人群穿过街市,两少年互看一眼,非常敏捷地躲往街旁,她和老人随后退开。灰衣少年忽然撞见她投向自己的目光,鼓起嘴巴说:“你看什么看呀?”有何不能看?她的眼神十分不满。“哦,莫非你想做我的四个夫人之一?”少年使起坏来,灵活地深色眼睛很闪。
太过分了,她脸一红提声道:“你好不讲道理!”“那我就不讲道理让你做四夫人啰。”少年咧嘴直笑,他的主人也不管教一下。“二位,老夫虽不才,但能够施法帮你们搭上这根姻缘红线……”老人不知是劝和还是挑事,她简直要跳脚。
“阴姑娘,你也在玩呢?”人群中现出曹恂的笑脸,他小心地朝她挤过来。那两个少年扭头看了看他,立刻钻进拥挤的行人,三两步就不见了,消失在灯火飞雪交织的夜色中。她委屈的神色未退,引得曹恂询问:“遇到什么事了?”
算命老人仍在啰嗦:“公子也是好面相啊!”“不管他,几个怪人……”她不好跟他说这莫名的姻缘风波,就当吃个哑巴亏。曹恂好心给老人一块碎银,和她一道行走,她顺了顺气问他:“你没同大家过节么?”
“出了点麻烦事,你父亲可能也在忙。”他形色有一点忧虑,然后压低声说:“此事不宜公开,不久前质居京城的突厥王子失踪了,朝中怀疑王子可能打算向北或向西逃离中原,下令各边郡官员搜寻,把王子请回京城。”
“请?说得倒好听。”她清楚突厥等国为体现臣服的诚意,须将王族子弟送往京城当人质。人质们尽管养尊处优,却全无自由近似于囚徒,一旦两国交恶甚至会累及性命:“那你们找到没?”
他微抿下唇:“听说王子和我岁数相仿。我正帮父亲在城里寻访,有些客商和游民消息很灵通,不过目前还没什么收获,也许王子并未到沙州。”
原来王子还是孩子,她不无同情道:“大概他想家了吧。”他委婉地反驳:“虽是人之常情,可他既然负有维系两国友好的责任,就该有所担当。现下我朝与突厥难说融洽,正需要王子努力修好啊。”
她看着他眼中映出严谨与思考,没跟他辩弯眸而笑。“我谈论这些太扫兴了。”他有些歉疚,转脸看节日的喧闹。“不,我说的是人情,你说的是道理。”她毫不介意,想起爹爹训话时批评哥哥们不用功,望他们像曹恂一样早日为家族出力,他的确比同龄人有想法。
“浪费你不少时间了,我们去过节吧!”他暂且放下打探消息,为她掸去肩头落雪,带她走入闹花灯的行列中……
上元节后,趁着和全家出城礼佛,灵遥搬回悲月庵。阴绍忙于处理寻找突厥王子的事,没有同去,却抽空劝女儿留下。“我在庵里住惯了,怕妨碍您和夫人们。况且,害死娘的人还没受惩罚。”她冷淡地拒绝,背对无奈地爹爹。
女人们聚在庵中饮茶,阴灵迦新鲜地去她居住的庵房看,问东问西。后来,她图清静去打扫娘的坟墓,蹲在墓前拨弄从积雪里伸出的枯草,跟娘说了很多心里话:“总有一天,我会带您回姑苏。”
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她望到曹怿靠在一棵树旁,懒懒地对她浅笑。她心间微暖:“我不知道你过年又病了,现在可好?”
他对她的问候不感兴趣:“听说我哥最近在打听一个人?”“他跟你说过?”她问完他却摇头。“那你怎么了解?”她奇异而警觉:“难道你没病?”他从哪里听说的?若病得起不来怎会有精力获知?
他的笑容冷冷绽开:“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见他两颊凹陷病态不减,还不曾完全康复过啊!她后悔说错了话。
“我懂。”他仍笑着打断她的解释,直起身迈开步子走。灵遥在后面走得很慢,心头涟漪阵阵:为何说出那样的话?只因他从来无法让人看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