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顾怀远休沐结束,两人仍是相敬如宾互不相扰的相处,而几日相处下来,乔书珞在他身上依旧未曾找出一星半点的破绽,只能暂且将试探一事搁置一旁,重新寻个别的法子。
这日,她正在府内伏案抄写经文,秋风寒凉,墨色有致的一撇一捺虔诚落于笔下。
画阑忽然进来通报:“姑娘,外面来个怪人,非说是应太白楼掌柜的嘱咐,让您今日若是得闲便前去过一过账目,赶都赶不出去。”
乔书珞停笔,墨色氤氲,在纸上渲染出墨点。
这纸经文算是作废了。
乔书珞放下笔,将那张写废的经文慢条斯理地揉成一团。
她本想着再过段日子,等摸清顾怀远与定北侯府后再去太白楼,免得引起他人怀疑,可如今,太白楼却先一步让自己过去,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乔书珞心中一边琢磨,一边应声:“我知晓了,吩咐人备车吧。”
画阑睁大了眼,惊奇问道:“姑娘,您为何要去查太白楼的账目?”
乔书珞淡淡道:“别问这么多了,先陪我去太白楼。”
画阑眨了眨眼,只能按吩咐去了。
马车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太白楼前。
店掌柜早已候在店外,亲自将乔书珞一行人引至二楼,角落里有专门为她备下的一房雅间,视野开阔,是太白楼内的绝佳之地。
掌柜递上账册,摆置好所需物什后,便极有眼力见儿地遣散了周遭所有人,特意给乔书珞留了个清净。
乔书珞瞧见这架势,指尖划过账册的封面,缓缓启声:“严叔今日找我来,是为什么呢?”
严掌柜笑意恭敬:“您现在是太白楼的东家,这账册总得让您亲自过目才行。”
“只是因为此事?”
乔书珞神色严肃,脸上没有笑容,不同于往日的平易温和,此时竟显得有几分冷意。
“您可别看这只是一件小事,若真出了岔子可真了不得呢。”
乔书珞带着审视的目光扫了严掌柜一眼,压下心中的不解:“既然这样,若没旁的事,你便先下去吧。”
严掌柜从善如流,躬身退下。
乔书珞还是不放心,账册何时不能看,为何非要在今日去定北侯府将自己找出来,如此一来,定北侯府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怀疑。严掌柜是皇帝的耳目,在太白楼应当也当值许久,不可能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而只是为了让自己来太白楼查账。
她在这房雅间中巡视一圈,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只能带着疑惑坐下,定下心来查阅严掌柜送上来的账册。
毕竟,来都来了。
太白楼内生意往来多,账册自然也厚,待乔书珞一一翻过,已是夜色朦胧之时。
她看了眼窗外,一不留神,竟已这么晚了。
担心定北侯府那边找过来,她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唤画阑打道回府,却突然听门外传来异动,之后便是画阑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来的声音:“姑娘,出事了!”
乔书珞眉头微皱,这个时间,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楼下,
一众官兵气势汹汹地冲进太白楼,堵住了大门,将尚未反应过来的诸客截在了太白楼内。
桌子被闯进的官兵掀翻,餐食洒落一地,杯盘狼藉,不少客人被这阵仗吓到,匆忙尖叫着站起缩在了角落里。
过了一阵,宁之浩才将一只金丝软靴缓缓踏进太白楼,他身披狐裘大氅,腰佩弯刀,一身贵气与这乱糟糟的场合极为违和。
竟然又是他,乔书珞的眼神暗了暗。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腰牌对着众人展示一圈,清了清嗓:“朝廷办案,我等奉圣令捉拿贼人,闲人退避。”
不待旁人有何反应,宁之浩又一声厉喝:“给我搜!”
官兵闻声而动,平常百姓不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楼内兵荒马乱。
宁之浩对这些嘈杂充耳不闻,只是抬起脚看了看鞋底染上的污渍,不满地轻啧一声:“真脏。”
话音刚落,又抬脚踢了踢上前赔笑的严掌柜,把鞋底粘的饭菜擦在掌柜身上,同时满不在乎地开口:“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
严掌柜受着,没其他动作,只继续赔笑:“官爷,我们东家这会儿不方便见客。”
但宁之浩却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不方便见客?”
“我们东家的确不方便,还请官爷见谅。”说着,严掌柜把腰弯得更低了些。
“呵!”宁之浩怒起一脚,把严掌柜踹倒在地,踩在他胸口上,不屑道,“在我面前摆架子,你们东家算个什么东西?!”
严掌柜年岁已高,受不起这般折腾,倒下后当即咳出口污血来。
“住手!”
宁之浩不耐转头:“哪个不长眼的……”
但这一转头看到的,却是缓缓走下楼梯的乔书珞。
佳人入眼,宁之浩的眼底涌上几分凶狠,上次在梵普寺,顾怀远和乔书珞夫妻俩可没少折辱他。
尤其是顾怀远,他现在还能记起那人不可一世的脸。
不过就是个行伍出身的粗野莽夫,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傲劲儿。
呵,只是乔书珞今日被他遇上了,既然他不舒心,那所有人便都别想好过。
宁之浩摆了摆手,还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做什么呢,这可是定北侯夫人,伤到了人家你们担得起吗?都给我停手。”
因为上次梵普寺一事,他在“定北侯夫人”这几个字上刻意咬了重音。
虽说他比起上次收敛许多,但乔书珞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宁之浩的心思更为不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说罢,宁之浩走上前拉近和乔书珞之间的距离:“可真是缘分啊,顾夫人怎么也在这?”
这股气息,难闻的熏香味儿。
乔书珞几不可察地蹙眉,没表现出来,只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太白楼,声音有些冷:“宁大人在做什么?”
从乔书珞露面起,宁之浩意味不明的笑就没下过脸皮。
他又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