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来得尤为顺畅,几乎不曾遇见巡夜的护卫。
正当曲佑还在庆幸省去不少麻烦时,只有乔书珞清楚,那是皇帝授意,早让暗中的亲卫一路护着,提前调开了明面上的护卫们。
连这些事情都能料到,提早安排,皇帝人坐在帐中便能对此事的了解如此之深了吗?
虽然早有预料,乔书珞的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阵寒意。
但愿她做了这么多遮掩,暗中查赵家旧案的事情能瞒过皇帝的眼睛。
乔书珞正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却突然听到一声闷闷的询问:“你不生气吗?”
思绪冷不丁被打断,乔书珞回眸看向声音来处。
药性尚未褪去,顾怀远面色酡红,额上缀着细细密密的冷汗,连声音都喘着克制不住的粗气。
乔书珞不敢离他太近,特意隔了足足有一丈远。
没理解顾怀远所说的含义,乔书珞又问道:“什么生气?”
顾怀远调整了一下坐姿,扶着额角,望向乔书珞的眼神些许迷离:“今日下午和晚间撞见那样的场面时,你可曾有半分怒意?”
原来是问这个。
凭心而论,对于这些,乔书珞在第一眼看见时,生出的唯一情绪只有质疑,不知缘由,她似乎一直下意识觉得顾怀远并非是那样的人。
连是否真的发生,乔书珞都心中存疑,故而,根本谈不上生气。
乔书珞沉吟良久,因为两人突然亲近不少的相处氛围,她直觉不能再放任下去,是以,话到嘴边便成了:“顾怀远,我没有理由生气。”
闻言,顾怀远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她,其中到底含着什么意味,乔书珞不想知道,更不敢看明白。
于是,乔书珞特意语气松快,莞尔一笑:“怎么?你不信吗?”
顾怀远抬起手遮住了眼,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不,我自然相信,你只有在说谎话虚情假意的时候才会唤我一声夫君。”
而刚才,她叫的是,顾怀远。
顾怀远掌下的面上闪过失落和惋惜,兜兜转转地再相见,他们二人之间终究还是隔着太多的阻碍,让他有心无力,而她不越雷池。
实在是,命运弄人。
这段日子里,顾怀远在夜深人静时,望着同榻而眠的乔书珞的侧颜时不时会想,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飞来横祸,他和乔书珞没有分离五年时光,他还是从前的模样,那现今的一切又会是什么模样?
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相拥而眠却互相忌惮?
如果可以,他应当早就会将人迎娶进门,互许真心,琴瑟和鸣,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
而他,至少,还会有父母。
或许是被下了药的缘故,顾怀远今夜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这些年踽踽独行所积攒的不甘,愤怒,嫉恨全部在这一刻翻涌,北疆的朔风所触摸过的躁郁不安的灵魂,几乎要吞噬他仅存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