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旖旎的情潮渐渐褪去,乔书珞已然累得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双颊潮红尚存,瘫软在顾怀远的怀中。
“阿珞?”
听到他的声音,乔书珞的脑海中瞬间想起来两人刚才的亲密,脸上将将褪了不少的红晕又再次爬了上来。
她将头彻底埋在了顾怀远的胸膛前,闷声哼哼着控诉道:“顾怀远,你说话不算数……”
一别六年,这人不仅变了容貌身份,更是连心思都变得焉坏,愣是磨着让她喊出了那声“阿九哥哥”。
本想着唤一声就好,结果不知这声“阿九哥哥”触到了顾怀远的哪根弦,非逼着她一声接着一声地唤,乐此不疲,导致她现在嗓子还哑着。
“嗯?”顾怀远心情却好,搭在乔书珞腰间的手臂收紧,低首,又是缠绵的吻落在她的雪颈上,“阿珞怎么又忘了?”
乔书珞身子一颤,一边闪躲,一边嘴上忙道:“阿九哥哥,是阿九哥哥,我知道错了。”
许是顾怀远欺负得狠了,乔书珞心有余悸,力竭后绵软无力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哭腔。
顾怀远知道乔书珞身子弱,如今还没能好彻底,今晚已是放纵,往后的时间还长,又何必急于这一时,自然没再继续下去。
乔书珞心安理得地任由顾怀远抱着她洗浴一番,又将自己放回床榻,她几乎要累得睁不开眼,才一沾床,昏昏沉沉的困意便瞬间席卷了头脑。
意识迷蒙间,人已经被顾怀远长臂一捞,圈入了怀中。
乔书珞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不多时,她的呼吸变得清浅绵长,彻底睡了过去。
是以,乔书珞并未察觉到身后的人那双睁开的眸中,清醒而又深沉的目光,像寒潭镜面之下正待汹涌而起的波涛。
*
自打从慧空方丈那里知晓了宁岚音是征西将军的遗孤后,乔书珞一边唏嘘纳罕的同时,亦将注意聚焦在了平常这个她不甚关注的宁家上。
宁家并非什么世家大族,是自宁卓嵩这一辈才白手起家,皇帝初登大宝时,大齐与北蛮正是最剑拔弩张的时候,彼此忌惮却始终按兵不动,而宁卓嵩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为官清廉,政绩斐然,从一介外官一步一步爬升到如今的吏部尚书,宁卓嵩付出了不少的心思。
乔书珞知道,宁卓嵩野心大,一心向上爬,眼中一直盯着乔父的位子,想要取而代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丞相。但他行事向来谨慎,虽然偶尔私底下有些小动作,可终究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是以,皇上虽然也清楚此人的心思,但也从未特意交代过自己对宁卓嵩格外留心提防的话。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征西将军的遗孤,为何会进入宁家,堂而皇之地成了宁卓嵩的女儿。
这件事可颇值得令人琢磨。
毕竟,依照宁卓嵩之前告知于外人的说辞,他早年丧妻,与亡妻伉俪情深,育有一儿一女,自此之后并未再娶。
如若宁岚音为假,那他的说辞中究竟又有哪些才是真,他是否又知道宁岚音的身份?
这些疑惑困扰乔书珞许久,但却始终寻不得一个确切的答案,无论是太白楼那处,还是慧空方丈,他们都未能再查出有关宁岚音更深的事情。
局面陷入僵局,只能任由那道孤傲的背影在乔书珞的脑海中再次蒙上一层薄雾。
这日,乔书珞坐在窗前望着屋外纷扬的大雪出神,又再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些事。
宁岚音……
乔书珞并不是个善交际的性子,除了冯婵,京城中鲜有同龄人能和她多聊上几句,而宁岚音又是出了名的话少孤傲,故而,两人虽在各种宴席上打过几次照面,但细细算下来,这么多年竟没说过几句话。
她对宁岚音了解得不多,仅是浮在表面上的那些,可如今,这个人却以如此出人意料的方式引起了她的注意,让她不得不去深究。
乔书珞的脑海中梳理着这些天得来的所有消息,却始终刻画不出一个完整的结果。
她不由心中怅然,缓缓叹出一口气,白雾在眼前翻滚,遮住了视线。
京城近些日子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骇人,连陛下那处都不曾再同她说过什么。
乔书珞心里总觉得忐忑,预感着有什么大事正在酝酿,就像……
六年前的赵家一事发生前的那段日子,没有任何波澜的水面下已经泛起了汹涌。
雪落了满地,遮掩住了所有的泥垢和不堪,乔书珞兀自出神。
下一瞬,一袭暖意却从她的身后兜头罩了下来,熟悉的气息强势且不容忽视地挤占了她的思绪,使得她瞬间回过神来。
顾怀远从身后揽住了乔书珞的腰肢,浅声开口:“怎么在窗前坐着发呆,都不知道冷的吗?”
乔书珞没有回头,还是望着屋外,伸出手拨弄了一下窗沿边的积雪:“屋内燃着地龙,不妨事的。”
京城已入了腊日,天这样冷,乔书珞又开了窗迎着风口而坐,不冷才怪。
顾怀远抬手触了一下她的面颊,果然泛着凉意。
他微微拢眉,但见乔书珞对飞雪如此着迷,到底是并没有关上窗,只是将人往怀中拢得更紧了些,源源不断的暖意从顾怀远的前胸传出,丝丝缕缕地渗入乔书珞的肌肤。
顾怀远也顺势坐下,饶有兴致地同她一块赏雪,沉默一瞬:“阿珞在想什么?”
乔书珞眉梢微挑,歪了歪脑袋:“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宁岚音会以宁卓嵩女儿的身份出现在宁家?她又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征西将军当年分明有那样多的疑点,为何会同镇国公府一样,全部不了了之?”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顾怀远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她最近为了这些事伤神。
虽然拗不过她,让乔书珞终究还是进了这盘棋局,但最后的这些事情,还是得由他自己来收尾才行。
这盘棋局太大了,横跨这么多年,步步经营,层层算计,而他与她始终只是那人的棋子。
从当年的镇国公世子赵铭久离开京城,意气风发满怀壮志地踏上前往边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