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往日不多的记忆准确地揣测宁岚音的想法。
乔书珞将自己的身子又蜷了蜷,宁岚音在这,外面必定有北蛮暗探把守,凭她一人肯定逃不出去。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这种无能为力地无奈感,她似乎很久不曾体会过了。
也不知道相府怎么样了,还有顾怀远,昨日听说传回来的消息,大齐与北蛮在边境起了场摩擦,战争一触即发,他在那里一切还好吗?
乔书珞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一连串的问题,消磨着漫长的时光。
*
宁岚音关上房门的那一瞬,眼神暗了些许,可仅仅是一瞬,等她回头时,她已恢复了往日清冷疏离的姿态。
南归匆匆迎上,压低了声音:“姑娘,按照您的吩咐,已让所有人都上书奏折,求请治镇北候顾怀远死罪。”
京城腊月里的风大寒,一点都不比边塞的轻,宁岚音迎风而立,宽大的衣服下是瘦到形销骨立的身体。
她微微颔首,嘴角的笑尽是凉薄嘲讽:“齐国没了顾怀远,塔耶在边境没了掣肘,便可长驱直入。父亲没做成的事反倒被我做成了,此举可否算是扬眉吐气?”
嘴上说着是扬眉吐气,但话语中却没有半分欣喜。
南归低低俯首,却没敢作声。
沉默一阵,只听风声呼啸,宁岚音才再次开口:“听说宁之浩跑出去后遇上了乔书珞,被她令人押去地牢了?”
“正是,但乔书珞谨慎,并没有放出相关的消息。”
宁岚音淡声:“罢了,他先去了地牢也好,省得后面还要再麻烦一遭。”
言罢,宁岚音沉吟片刻,启声吩咐:“给他们传消息,宁之浩还活着,却被擒入地牢,致使我们在齐国走漏了风声。大家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尽快来此处与我商议应对之法。”
说罢,她顿了顿:“父亲那边,我会去亲自告知。”
宁卓嵩近来虽因被迫放权于她有诸多不满,但不可否认,宁岚音能力确然在他之上,可说到底,心里终归是不痛快,若再让一个下人对他呼来喝去,他想必会不顾所谓父女情意,当场翻脸。
如此想来,宁岚音还是得亲自去一趟的好,毕竟,此次,事关重大。
南归了然,应声退去。
宁岚音环视四周一片苍茫,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踏入风雪,肆虐的北风卷起衣袖,宁岚音却恍然不觉,似闲庭信步般走到院落中央,正对着苍茫穹顶,无垠开阔。
宁岚音蹲下身子,提起一根树枝,在雪地上笔走龙蛇,书下遒劲几字。
可没过多久,就被风卷着雪冲刷掉了地上的痕迹。
她呆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字被风雪消磨,良久,却痴痴一笑,丢掉手中的树枝,醒悟起身。
也罢,这个名字确实不应存活在这个世上,不当存活在穹顶之下。
风雪寂静,院落偏僻,没人瞧见宁岚音究竟在地上写了些什么,只有头顶广阔的天方才目睹了一切。
那是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梁姝茹。
宁岚音到底是没有顾怀远那样好的运气,兜兜转转多年,还有人肯唤他一声“阿九哥哥”。
而她的名字注定只能消失在天地间,不再被人提及,世人所知道的,唯有宁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