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的情况,相锦已然查过两道。她幼年时虞家境况不好,没有余钱聘请夫子,更无其他嬷嬷精心教养,只和姊妹在邻居家塾读书开蒙。
她的父亲从军,常年在外,母亲早逝。而祖母偏心大房,对她兄妹二人只是平常,没有十分关切。
能养得她轻松自在,不知忧愁,实属难得。
谢兰辞端起杯盏饮了口清茶,让口中的甜味淡去。
虞烟下楼时戴了帷帽,跟在谢兰辞身后,一层静谧无声,她根本没发现还有旁人在此,谢兰辞步履微停,有人低声叫了三叔,虞烟隔着帷帽,没看清那人。
他没有介绍二人认识的意思,虞烟会意,小步跟上。
到了马车前,谢兰辞看着身畔走过的女子,开口唤了声虞姑娘:“你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回去问你兄长。”
虞峣想瞒住他的身份,谢兰辞没有异议。
但算上这次,已然见过三回。她心底恐怕也生了疑惑。
虞烟不清楚,没琢磨明白他的意思,便回头问道:“比如呢?”
谢兰辞神色坦荡,轻笑道:“比如,关于我的事。”
话音甫落,虞烟身形一滞,轻柔的声音隔着白纱传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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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峣这半日过得水深火热。
找不到虞烟,他心急火燎。
又怕虞烟莽撞找来,和周议章撞上,那更不好。
同窗好友和他谈论诗文,虞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隔了没多久,湖上又传来琴音。旁人纷纷驻足细听,虞峣却在担惊受怕。
不会是他妹妹吧?
她平日都在练另一首曲子,免得在侯府出丑让人看笑话。应该没时间去练这首和谢兰辞有千丝万缕关联的曲子。
完全,没可能。
那她人呢?
偌大的镜湖,湖面泛舟玩乐的人不在少数,画舫七八艘,就是看不到虞烟在哪。
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虞家的马车总是好找的。
等小厮传话,说虞烟上了马车,虞峣辞别同窗,一刻不停地去找她。
一掀开帘栊,他的笨蛋妹妹正拿着帷帽扇风,皙白脸颊生了红晕。
可怜见的,东躲西藏的确耗费体力。
虞烟眼睫微垂,似是惆怅的叹口气,咬了咬下唇,转眸看到虞峣汗津津的立在外面,啪的一声将帷帽放下,双眸一亮。
“哥哥。你说,如果有男子,让我找你探知他的底细,是什么意思?”
虞烟出门遇到两三个见色起意的男子,已是常事,并不鲜见。
虞峣不假思索:“这也太过轻浮。你莫要随意听信旁人所言。可记住了?”
虞烟心口微乱,脸上红意更甚,简直像熟透的粉桃,目光游移不定。
谢公子是这个意思吗?
仔细想一想。他在画舫上还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当时情景,这一问并没有不对。但回头一想,好像能琢磨出其他意味。
难不成,他对她有意?
心跳怦然,虞烟手忙脚乱地倒了杯冷茶,灌了下去。
糟糕。脸还是好热。
虞峣顾及着小姑娘脸皮薄,没有指出那人的姓名,含蓄问道:“今天有看到吗?可合你心意。”
谢公子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虞烟迷迷糊糊地点头。
虞峣笑了笑,没说别的。
回府路上,虞烟又喝了两杯冷茶,虞峣挑眉夺过茶壶:“怎的不嫌苦了?”
虞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有很苦吗。她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