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
身边的被窝早就失了余温。显然,主人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姜逸云努力挣扎起身,回想昨晚种种,心生茫然。
他被劫到五木寨已经有几天,当日于秋秋手法利落,估计苏府也很难查到于秋秋头上。
自己失踪多日,家里不知已经急成了什么模样。
得想个法子给家中带个信,至少别让家中长辈忧心着急。
侧耳细听屋外鸟叫声,姜逸云忽然记起,之前到五木寨附近查探公主踪迹时曾经在此留了支暗哨。
暗哨多以鸟雀联络。
姜逸云试探着学了几声鸟叫,本来是觉得希望渺茫,没成想真有一只翠蓝小鸟落在窗旁,摇头摆尾,机灵可爱。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姜逸云心道。
他瞄了下周遭,未有纸笔的痕迹,于是又把视线投向了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
他掰了掰手腕,一头用牙咬住,从另一头用力撕扯,试图撕下一块写字的布条。
甫一用力,伤口就见了血。
强忍着疼痛,姜逸云撕下了那块布,伤口已经崩裂了好大一块,索性以纸作笔,蘸血为墨,在纸上写下“平安”二字。
鸟雀带着布条灵巧地飞走了。
姜逸云喘着粗气,扶着床板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推开门是一个简单的小院。
首先入目的是一块错落有致的菜田。
菜田被人为地用土培高成小槛,分成了大小不同的几个长方块,里面种了不同的蔬菜。
白菜、茄子、韭菜……都满满一畦,架起的黄瓜,丝瓜也都硕果累累。
菜地里的土是湿润的,旁边放了一只装了半桶水的木桶,可见有人刚刚浇过菜地。
绕过菜园子,在西墙脚,有个碎砖垒起来的棚窝,有咕咕的叫声从里面传来,或许是养了母鸡,正在下蛋。
这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小院,被打理得很好,与隔壁自己住的那个破败院落完全不同。
于秋秋的小茅屋从外面看也是破败陈旧的,能看出许多修补的痕迹,可是却没有那种荒凉的景情。
窗台上一个土陶花盆里养了一株漂亮的兰草,成了点睛之笔。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房子。
于秋秋也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人。
沉浸在思考中的姜逸云没有注意到门口出现的女孩子。
成小秋惊慌地将手里的托盘往边上一放,快步跑到姜逸云身边仔细打量。
看到他渗血的伤口时怪叫一声,风风火火跑出了门。
姜逸云走到门口,看到托盘里放着两块玉米面子,三条炖得软烂的小鱼,奶白色的汤汁上点缀着几星葱花,看起来漂亮可口。
这丰盛的早餐似乎与这穷酸的屋子格格不入了些。
姜逸云眼中忍不住有了几分笑意。
她这是去给自己精心准备早餐了。
察觉到这份奇异的喜悦后,姜逸云立马在心里叫了停。
他意识到面对于秋秋时自己似乎格外容易有些诡异的行为或想法。
姜逸云有些严肃地质问自己:莫非我真对那山野女子动了情?
这个问题如一柄小锤,轻轻巧巧地敲在了姜逸云的天灵盖上。
姜逸云有那么一瞬的警醒,旋即便否定了这种猜想。
自小他便被教导要寻一个世家女子为妻,掌管调理府内上上下下。
于秋秋不过是一个山野女子,别说掌管中聩,书她都可能没有读过几本。
父亲母亲是万不会同意她过门的。
迎着阵阵山风,姜逸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
不一会儿,成小秋便领回了在外议事的于秋秋。
成小秋两条腿倒腾得飞快,用力攥紧于秋秋左手,带着于秋秋狂奔回了小院。
蹲在菜园中的姜逸云听得门口一阵悉窣,一道响亮的大嗓门播响在菜园中。
“于姐姐,大事不好啦,姐夫快要一命呜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