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云觑了觑于秋秋同姜老夫人的表情,羞得腾地一下跳起身,匆匆忙忙夺门而逃,留下于秋秋同姜老夫人大眼对小眼,一时尴尬无语。
姜老夫人毕竟年岁大,阅历广,她轻咳一声道:“小姑娘是叫秋秋吗?”
于秋秋有些防备地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嘴角绽开了慈祥的笑容,转身冲着身后摆了摆手,一个小丫环恭敬呈上了一个浅绿锦盒。
老太太小心接过,珍惜地托在手中,笑呵呵地示意于秋秋过来看。
于秋秋不明所以,探过去了脑袋。
老太太笑眯眯地拨开盒盖,一对羊脂玉手镯静静地躺在里面。
于秋秋也不是个没见识的,当即两手并起将那锦盒像老太太那推了推。
老太太笑眯眯地顺势收起了锦盒,让那丫环将锦盒送回。
那青衣小丫环转身跑得飞快,裙边不住翻腾,眨眼间已经出了视线。
于秋秋目瞪口呆。
虽说她确实不想收这对玉镯,可这不必送出去的欢喜模样也太过明显了吧。
老太太见于秋秋呆怔的样子,哈哈笑着调侃道:“丫头,后悔了?”
于秋秋木木地摇了摇头,觉得这老太太有些精怪,自己恐怕难以招架。
一股难以言说的疲累涌上心头。
她揉了揉有些发烫的额头,客气地询问老太太:“老夫人,您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可以,我想……”
姜老太太摆了摆手,回道:“有事有事,当然有事,一会儿你再休息,我还没给你送完礼物呢!”
于秋秋额头青筋微微暴起,显现出了一丝不耐烦。
她还是努力维持着应有的礼貌回道:“老太太,不必这么麻烦,礼物太贵重了,在下是万万不敢收的……”
于秋秋两手作揖,打算接着赶客走人,老太太一把捞住了于秋秋伸出的双手,将一个长条盒子郑重地交到了于秋秋手上。
于秋秋仅有的一点困意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低头仔仔细细又打量一下,确定这就是刚刚老太太取出家法长棍的那个盒子。
于秋秋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支支吾吾道:“老夫人,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姜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抓着于秋秋的手将她向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打开了锦盒热情地介绍道:“这是姜逸云他曾曾曾曾祖父上战场杀敌立功时圣上御赐的宝棍,一直交由姜家长媳保管。”
“我们姜家选媳妇,选的必定是坚韧清定之人,好孩子……”姜老太太眼神放得很柔,“姜家几代为将,做的是保家卫国之事,为的是国泰民安,不怕沙场洒血,不怕马革裹尸,我们的荣耀来自我们的血泪厮杀,来自的铮铮傲骨不负所托,也会代代传承下去。”
“我看得出,阿云很喜欢你,选中你并带回家中,我觉得这是阿云成年来做得最棒的一件事。”
“秋秋,你愿意入我姜府,成为长媳,与我姜家男儿一同为国之泰平奋斗终身吗?”
姜老太太等来的是一室沉静,于秋秋甚至向后退了一大步。
于秋秋沉沉低着头,姜老太太甚至都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但她的答案已经非常显然。
于秋秋她,不愿意。
姜老太太干干咽了咽口水,失落地将锦盒重新盖上。
“秋秋不必有什么压力。”老太太温柔道,“我看你也累了,大病一场身子虚弱,先好好休息吧。”说完,老太太捂着脸,麻溜地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带着两个丫鬟走出了房门。
姜老太太一出门,顺手便揪住了还在院子里溜达的姜逸云。
姜老太太看见自家蠢孙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时隔多年,她再次掂起姜逸云的耳朵,冲着耳朵芯狠吹了口气。
姜逸云瞬间梦回噩梦般的童年。
虽然恐惧,但姜老太太毕竟年岁也大了,姜逸云并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只好斯斯抽着冷气,低声抱怨:“祖母,祖母,您这是干什么呀,孙子的耳朵都要被你就下来了。”
老太太一手指头狠狠戳到了姜逸云的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你这逆孙,回来跟我吹什么人家姑娘使尽手段都要跟你在一起,你俩差点就拜了堂成了亲,还跟我吹什么人家姑娘对你很有意思,哼,我看人家姑娘清正聪慧,坚毅非常,你这种混小子,谁会看得上你?”
姜逸云好不容易摆脱了姜老太太的铁掌便听到她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话。
姜逸云怔忪了一会,脑袋一点点垂了下去。
“祖母问了她我们的事?”
姜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看秋秋那孩子对你也不是全无情谊,只是好像有些心结。”
姜逸云皱了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有些难办地垂下了头。
姜老太太仔细看了看自家孙子的神色,规劝道:“如果真心喜爱,想要跟那姑娘走一辈子,便不要畏惧困难,世间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看秋秋她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姑娘。有错误便去弥补,有误会便去努力解开,不要辜负这难得的一场缘分。”
“祖母,”姜逸云看向姜老太太,眼底情绪涌动,他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一脸郑重地道,“谢谢。”
姜老太太看自家孙子这扭扭捏捏的别扭样越发看不上,还不如屋里那个叫秋秋的姑娘来得爽利,忍不住又踹了姜逸云一脚。
“我和那丫头投缘,很喜欢她来给我当长孙媳,你给我鼓足劲把人娶进家门,听见了没有?”
姜逸云立马绷直了身体,脸上却换成了嬉皮笑脸。
“祖母放心,我此生,定是要和秋秋白头偕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