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父亲给于秋秋讲他那走南闯北遇到的趣事时曾提过有一种女子被高门大户娇养在府中足不出户,只等主人家的宠爱。
如今于秋秋坐在房门被锁,屋外也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富贵屋中,觉出了一丝荒谬。
当日父亲告诫言犹在耳,身为女子,虽则世道有偏,但也切莫失了自强自立之心,将自己托身于他人,日后必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
瞧着桌上满满的珍馐美食,还有隔三岔五送来的华美布匹,于秋秋险些气笑。
那姜逸云金屋锁娇的算盘打得真是响亮,只是,他怎会以为于秋秋会是甘于一方宅院之人?
守在院中的温如鹰丝毫不知房中的少夫人肺都要被气炸了,他甚至有些得意地坐在院中,美滋滋地盘算着从姜逸云的小金库中拿些什么报酬。
他从未见过姜逸云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除了放她离开,其他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自觉完美完成姜逸云嘱托,好好看顾于秋秋的温如鹰百无聊赖地坐着望着天,冷不丁一块小石子正冲脑门而来。
温如鹰一把捞住这石子,身形灵活地腾跃而起,一眼认出了偷偷摸摸前来的姜景云。
温如鹰也不客气,反手一掷,石子直冲冲奔向姜景云面门,功夫全无的姜景云毫无意外地被砸中了脑门。
被砸得生疼的姜景云狠狠瞪了眼温如鹰,忍痛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温如鹰偷觑了房中的于秋秋一眼,颇为幸灾乐祸地走到了姜景云面前。
“怎么了,二公子?”,他一只手搭在姜景云肩上,促狭地看了眼他脑门上隐隐鼓起的肿包,“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这有何贵干啊?”
姜景云呲着牙,没好气地拍掉温如鹰的手,没好气道:“晦气,早知道你在这,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三弟的要求的。”说完,没忍住,他又瞪了温如鹰一眼,再次强调道,“晦气!”
温如鹰无辜地一摆手,丝毫不认,直接回怼:“呦呦呦,这是有人恼羞成怒吗?没记错的话,是有人先偷袭的我温某人吧。”
姜景云别过头,不再打算与这人碎嘴,正事要紧,温如鹰却不放过他。
温如鹰一把拽住姜景云,对着他腰间别着的大刀啧啧感叹起来:“这刀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啊,哦想起来了,这怎么好像是阿云生日时我送给他的那把啊,怎么,到了二公子手里啊?”
姜景云见他撞破,丝毫不囧,甚至还特意将刀向上提了提,好让温如鹰看得更加清楚。
“一把刀而已,我想要,阿云便给了,毕竟,我可是他亲二哥呢。”
温如鹰摇着头感叹着绕了姜景云一圈,冷不丁将刀一把抄到手中,冷笑一声:“骗谁呢?他能这么轻易将刀给你?”
姜景云反应不及被夺刀后,自知武力不敌对方,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边冷笑一边大步朝房中走去。
温如鹰但笑不语,静看对方走进房中,旋即一同跟了进去。
姜景云一进门便热情地冲于秋秋招了招手,迅速打量了这未来弟媳,心中暗暗赞叹自己那三弟真是傻人有傻福。
屋中点着小小一根烛火,女子穿了一身短打劲装,静静坐在桌旁,托着腮发着呆。
白玉般的面颊被烛光映得越发莹润,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闪着晶亮亮的光。
饶是见多识广的姜景云也要赞一句,灵气,通透!
女子反应很快,姜景云一进来便迅速起身,两手攥拳绷紧,全身都透漏出防备之意。
姜景云连忙安抚地一笑,道:“于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前来只是想同你结识一下,讨教一些江湖逸事而已。”
于秋秋懒得听这陌生男子的废话,冷冷道:“让姜逸云来见我,除此之外,闲人莫入我房门。”
姜景云盯着她手中把玩着的小刀,两手挡在胸前,不自觉地慢慢后退起来。
“冷静,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我同你有什么好商量的?”于秋秋眯了眯眼,手中的小刀闪过一丝锋锐的光芒。
姜景云这下冷汗都要出来了。
“这里面有误会,我兄弟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你寨子里的人都没事,我兄弟也是真心喜欢你,想同你做对好鸳鸯!”
“呵呵”,于秋秋冷笑一声,“哦,我知道有误会,然后呢?”
姜景云有些傻眼,脱口而出:“你知道有误会为什么还不接受阿云呢?”
他后知后觉看向跟进来的温如鹰:“你在此做什么?也是劝说于姑娘接受阿云的?”
温如鹰挑眉一笑:“怎么,阿云没有告诉你么?”
姜景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谨慎地摇了摇头。
温如鹰笑笑,把刀平举到姜景云眼前,意有所指:“这把刀,真的是今天下午阿云给你的报酬吗?”
刀身阔大,并无多余坠饰,但样式古朴,刀刃锋锐,一看便不是凡品。
正在对峙的二人没有发现,身后的于秋秋,在看见大刀的那一刻,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