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眠先一步松开了手，不自在的抿了口水，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行程：“我明天要去录综艺。”
贺潮予跟着把手收回去，他垂下眼，应了一声。
吃完饭贺潮予把她送回家，余眠犹豫很久，还是没喊他上去坐坐。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外面漆黑一片，房间大得惊人，此刻静悄悄的，显得很空寂。
一片空寂让余眠很不适应，会让她有一种用着十八岁的记忆，被时间推着在二十四岁向前的感觉。
或许过几天就会好了。
余眠这样告诉自己，手机亮屏，是远在别国的黎可昕给她发来的信息。
黎可昕是余眠高中同学，余眠进了圈子后，很多以前的同学都不联系了，却还是和黎可昕保持交流——这些都是周姐和她说的。
她和黎可昕高中就玩得好，对方有时候会飞回国和她聚一聚，这次出了车祸失忆的事情余眠也没瞒着她。
“眠眠！我回国陪你啦！”简讯上写着。
余眠靠着沙发脚，后知后觉有了点安全感。
是自她失忆后贺潮予和黎可昕给的。
*
余眠参加的综艺是个竞技类的，嘉宾粉成两对通过一些小游戏来赢得积分，输的队要接受一点惩罚。
余眠老老实实地坐背景板，别人说话她鼓掌，轮到发言就“好，谢谢。”
尽力坐一个平平无奇的花瓶背景。
可惜中间还是不幸输了一把游戏，同组的四个人要喝一壶苦瓜汁。
一杯苦瓜汁下去，余眠脸都皱了，看着剩下的大半，觉得自己现在装病退游的胜率能有多大。
常驻嘉宾在旁边一捧一唱，把气氛活跃起来。
余眠趁周围没人注意，悄咪咪往嘴里塞一块糖，藏到舌头底下，压了下嘴里的苦涩。
她嘴里正含着糖，隔壁的嘉宾赵哥笑着打趣：“这样吧，听说我们余眠在新剧里饰演的是天才少女，我们问她几个问题，要是答上了就不用喝苦瓜汁了好吧。”
余眠一顿，被吓得嘴里的糖顺着喉咙直接滑下去了。
她赶紧咳嗽起来，喉咙堵住的怪异感异常强烈。
同组的嘉宾赶紧给她倒了杯饮料。
余眠刚入口，就发现大事不妙。
苦瓜汁。
恨。
她一口苦瓜汁卡在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顶着众人关切的目光咽了下去。
余眠很真切地开口：“真是谢谢了。”
但是解题是不得不解的，余眠咬着指甲，盯着电视投屏的题目，大概也不好意思为难嘉宾，出的题目是她剧里面一边吐槽男主一边絮絮叨叨念的。
如果余眠演了这部戏，秉着敬业的精神，她一定会探究答案的。
但是她没演啊，余眠觉得大脑空空如也，知识不翼而飞，十八岁的余眠也答不上只言片语，场面一瞬凝涩了下来。
赵哥是娱乐圈里的老好人，见状，开口解围：“这剧都拍了多久了？怎么还问剧里的题啊？”
旁边的嘉宾跟着附和，缓解了答不出来的尴尬。
但是余眠不想喝苦瓜汁了，同组的演员嘉宾叫刘嘉，她也不想喝了，举手：“场外救助行不行啊。”
余眠想到上节目前周姐和她聊起来的，刘嘉最近新谈了个男朋友，被拍到了，男方长相名气都远低于刘嘉，尽管学历是某著名大学的，但也让她粉丝很不满，觉得男生高攀了自家。
刘嘉大概想借一把这个东风，让男友出出风头，顺便扭转下粉丝刻板印象。
余眠也就随她去了，帮着刘嘉说话。导演批准，刘嘉乐起来，余眠也松了口气。谁知道导演后面跟着补了一句：“场外求助要余眠自己求助。”
余眠恨不得堵住刚刚说同意的自己的嘴，她接过公用手机，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玩意和烫手山芋一样。
问题是，她记忆停在十八岁。
这让本就不记得多少电话号码的自己雪上加霜。
顶着同组嘉宾期盼的眼神，余眠手心出汗地拨.出了一串号码。
是贺潮予曾经用的。这么久过去了，他应该也早就换了号码。
余眠有些可惜之前给他发信息的时候没注意他新号码。
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余眠一开始还惴惴不安，后面见没有人接的打算，一颗心忽然又沉了下去。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她强打起笑：“看，没有人……”
“接”着还没说完，顺着电流的杂音，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又有些急切的“余眠？”
余眠低垂的眼睛忽然抬起来，她显然比隔壁的嘉宾还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被刘嘉轻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结结巴巴地“诶”了一声。
贺潮予好像很怕她挂掉，解释：“我刚刚在开会。”
“好，”余眠觉得自己好像有根绷得很紧的弦，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松了下来。
“快问啊。”刘嘉是真不想喝那玩意了，见余眠在抠手机壳的角，连忙问。
不再想这些，余眠对着显示屏的字把题目问出口。
贺潮予也没问她为什么问这个，她听见那边有些细碎的声音，紧接着，他报出了答案。
是正确的。
同组的嘉宾欣喜若狂，另一组的嘉宾故作失落，还不忘打趣她怎么知道对方做得出。
他就是做得出，他这么厉害。
余眠想，嘴角忽然就翘了起来。
贺潮予好像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问了一句：“是在录节目吗？”
“对，”余眠回，眼睛里染上一点笑：“恭喜这位同学，你解救了要喝苦瓜汁的余眠同学。”
她语音刚落下，时间到了，通话被迫结束，她没来得及听到贺潮予的回答。
余眠把手机还回去。没由来地想知道，不知道贺潮予还记不记得，这句话的是她第一次见贺潮予的时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