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拥抱?接吻?抚摸?还是……
正是因为语焉不详,所以留下了十足的想象空间。
而这种想象无疑是恶意的。
“卧槽,高一的学弟学妹们都这么猛的吗?”前面一个男生对他的同伴说,“这才开学几天啊,就搞到一起去了,还知道去老实验楼搞。”
另一男生笑嘻嘻地附和,“年轻人就是把持不住啊!”
“哈哈哈你最好说清楚是哪方面把持不住。”
“你丫的装什么纯情。”那人忽然把声音略放低些,“你真别说,我前两天才看过一部片子,就是在楼道里,那个女的给……”
李葵一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像是有一百只肮脏的苍蝇在她耳边打转。她咬着牙,尽量用一种随意的语气对方知晓说:“下流的人看什么都下流。”
声音不大不小,就像一句漫不经心的评价,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前面两个男的身子一僵,回过头来。
李葵一直接凝视回去,目光清冷而无畏。
方知晓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紧接着就骂道:“就是,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公共场合开黄腔的死全家噢!”
那两个男的顿时恼羞成怒:“你他妈的说谁呢?”
李葵一微嗤:“谁开黄腔谁心知肚明。”
反正告示栏与学校大门只有两步路距离,校门口有一大片保安,还怕你动手不成?
那两个男的也犯怵,毕竟在一中打架斗殴的人是可以直接被开除的,他们都高三了,受不起这个折腾。
他们悻悻地挤出人群,却又觉得没面子,走开几步又骂起来:“妈的两个小贱人,我看她们跟通报的那个女的一样,都贱死了。”
方知晓肺都要气炸了,伸着脖子追着骂:“你才贱,下贱,贱种,贱骨头!就算经济危机了你也贱得要死!你爹妈怎么不买条绳子把你拴起来,放你这条贱狗大白天的在这咬人……”
要不是熙攘人群隔着,她可以冲上去把他们撕碎。
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方面为此人高超的骂人能力折服,另一方面感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运气,好戏是一场接着一场。
方知晓虽然骂得痛快,但还是被那二人气哭,吃午饭时有一下没一下地抹眼泪。她是家里独生女,在家里一句重话都没听过,又被骂“小贱人”这样侮辱人的话,自然恼得要死。
李葵一给她擦眼泪,又给她买冰淇淋,最后跟着她一起痛骂那二人,才把她哄好。
她想,她和方知晓这么冲锋陷阵,贺游原也该给她俩磕一个。那个叫张玥的女生就算了,又不熟,说声“谢谢”就行。
下午,一班上体育课。
与上周一样,先围着操场跑两圈,再学一会儿太极拳,然后队伍就解散,大家可以去体育器材室拿篮球、羽毛球、兵乓球玩,也可以随意安排,只要不提前回教室就行。
跑步时,几个不嫌累的男生大声谈论起贺游原那件事。女生的队伍在前,男生的队伍在后,李葵一跑步时也顾不得其他,只隐约听到他们在说在笑,最后竟听见他们打闹起来。
队伍解散后,李葵一就坐到操场边的看台上休息,她对所有的运动都不太感冒,有女生邀请她一起打羽毛球,她也委婉拒绝。周方华在运动方面跟她一个鬼样,挨在她身边坐下,捧着水杯小口地喝水。
李葵一呆呆地望着偌大的操场,眼睛却没有聚焦。她在想,要不要再给校长写一封信,请他撤销掉那个全校通报批评。
这个事,是校长管吗?还是政教处管?还是陈国明管?
她会不会太多管闲事?
但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管,因为她觉得学校对学生恋爱的处理方式是不对的。而她非常在意一件事的正确性,就像在心里建立了一座秩序严密的城邦,丝毫不容它混乱。
所以她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帮助谁,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秩序。
可是就算她管了这件事,就能有效果吗?就像那封已经递出去的信,会有人在乎它吗?
她微微叹口气,将视线收回来。
周方华却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她看过去。
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的体育老师,姓黄,叫黄行;另一个是她们班的一位女生,叫江艺琳。
李葵一很早就记住了江艺琳,因为她个子很高,足有175厘米,是一班最高的女生。
她们看到,黄行拿着那个记录数据的小板子,敲了几下江艺琳的头。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从他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来看,敲的那几下应该挺重的。
江艺琳缩着头,背也微微驼着,明显是挨训的模样。
为什么?她没认真跑步,还是没认真做操?
那也用不着这样这样体罚她吧。
李葵一太阳穴跳了跳,“唰”地站起身来,周方华拉住她:“你干什么?”
“我想知道黄老师为什么打她。”
“那……你要直接过去问吗?”
“这样,我们牵着手一起从他们旁边走过去,假装去小卖部买东西,然后听他们在讲什么。”
周方华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跟外表一点都不像,真的。
但她很喜欢,跟她做一些稍微出格的事。
两人牵着手走下看台,装作有说有笑的样子。
走到黄行和江艺琳身前时,还未听清他在责骂什么,她们就看到他又拿起那个小板子,敲向江艺琳的头。
“老师!”李葵一及时叫住他,“她做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