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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策恣肆的笑音还没完全落下,方知晓就拎着鸡蛋饼飞奔过来,扬起一掌,“啪”一下打在他的胳膊上。
“什么西瓜太郎!这叫眉上刘海儿,有没有一点审美啊?死直男。”
周策捂着胳膊龇牙咧嘴:“很疼啊,大姐!”
“哼,你应得的。”方知晓白他一眼。
“那你怎么不打他?”周策不服气地指了指贺游原,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兄弟拉下水,“他还说她脑袋上竖天线呢!不是更过分吗!”
但方知晓这个人很有原则,她认为,贺游原说了什么,那是李葵一该管的事,轮不到她来插手,她只需要把周策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收拾服帖就行。
“你还敢狡辩!”她又气冲冲地抡起一只拳头。周策见状不妙,拔腿就溜,好在他的腿脚已经好利索了,两下就躲出了方知晓的攻击范围,他不知死活地转过头,开始做鬼脸挑衅:“略略略。”
方知晓这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跳起来追着周策打。
李葵一和贺游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追逐着跑远。
这么一对比,臭脸菠萝还是挺温柔的,贺游原想,最起码她不会动手。
正想着,他就看到李葵一走到了他身前,冷冷清清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贺游原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
她在看什么?他手里也没拿什么特别的东西啊,就捏着个牛奶盒子而已。
她淡淡开口:“你不是也竖着根天线吗?”
贺游原愣了一下,这才猛然注意到,他的小指又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像只得意洋洋的小孔雀。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的耳朵迅速涨红,磕磕巴巴道:“你……我,我学美术的好吧,学美术的都这样,真的!就是画画的时候你得有个支撑点……你懂吧,你必须把小指头翘起来……”
原来翘兰花指竟是学美术的后遗症么,李葵一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她是相信这种解释的,因为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画画时手部的姿势。但她还是冲他挑了挑眉,微微撇了撇嘴,满脸写着不信——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你就是个爱翘兰花指的阴柔小男生。
贺游原见她这副样子,更加抓狂,恨不得立刻把她绑去他的画室,让她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我没骗你!画画时间长了,真的会不由自主地翘小指,特别是手里拿着东西的时候!”
李葵一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没有兴趣,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一家文具店。说是文具店也不准确,因为除了文具之外,此店还卖教辅书、试卷、零食,以及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小玩意儿。
她准备去买个发卡,把头上那缕翘起的头发彻底压下去。
没想到贺游原跟在她身后进了文具店,还在叽里呱啦地“自证清白”,仿佛他今天势必要将她说服:“你别不信啊!周策也去过我的画室,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他回来你问他!”
李葵一根本不理他,低着头专心地挑发卡。
贺游原气急败坏地掐着腰,一只手胡乱抓了抓头发,在店里扫视一圈。正好店里有笔有纸,还有那种简易的小画板,他眼睛一亮,把它们通通拿了过来,演示给她看。
“你看,我画画时就是这样子的,画素描排线的时候,小指头需要在这里撑着……”
李葵一故意不看。
他将画板递到她脸前:“你看。”
李葵一故意将脸转到另一边。
贺游原急了,脑子一抽,直接伸出手来,捏住她两颊,把她的脸掰了过来:“你看啊!”
李葵一:“……”
她下眼睑微微跳了跳,慢慢地抬起眼睛,眼风如刀。
贺游原这才后知后觉地咽了咽唾沫。
天哪,她的脸怎么会在他手里啊!是她自己送上来的吗?好像不是……那不会是他主动伸手捏住的吧?
他为什么会捏住她的脸啊?他没这么变态吧?哦,对,是因为他想让她看他做画画演示才……
完了,真是他主动捏的;
完了,他真的有这么变态。
她脸颊上的肉被他捏到嘟起,眼睛也因为震惊而睁大,却又气鼓鼓地瞪着,头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晃晃悠悠,像一撮呆毛。
怪可爱的。
啊,不是,怪对不起的。
贺游原猛地将手收回,下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嗫嚅道:“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葵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着牙关,冷冰冰地直视着他,越想越是气恼。
他捏她的脸,还跟她说他不是故意的?
她相信有“过失杀人”的情况存在,但她可不相信有“过失捏脸”!
“真的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诚恳地,又说一遍。
贺游原很少如此直接地说“对不起”三个字,即便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他也总是别别扭扭、旁敲侧击地去表达歉意。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同,说得不好听些,他就是未经允许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我不接受!”李葵一凶巴巴地说。
说完,她狠狠剜他一眼,转身就走,气得连发卡也忘了买。
不料,在转过身后,她发现方知晓、周策,和文具店的胖老板一起站在店铺门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俩,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
显然,他们都看到了。
李葵一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前经过,没说一句话。
方知晓看了一眼周策,立刻跟上了李葵一的脚步。她脚步迈得飞快,她跟得有些吃力。
原本方知晓想要打趣两句的,说什么“你看啊,他就是喜欢你”之类的话,但她现在不太敢开口了,因为她感觉到了李葵一那边的低气压。
像是有一朵黑云压在她头顶。
她是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啊?方知晓挠挠头,她觉得……刚刚那个画面,还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