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确认没事了,才又小心翼翼凑过去,捡起虫心散吹了吹,再一次给她喂了进去,嘴里嘀咕着:“死生造化,遇上我你真是命大……那些个让你来拼命的主儿,能这么对你么……”
等到门下的洞足够大之后,贺政这才扒拉着脏兮兮的土,蠕动着爬了出来。绿衫和大也都是一声惊呼,看他满头满脸的血,忙上前来关切地查看他的伤,只觉触目惊心。
“不全是我的。”贺政摇头,朝他俩伸出了手。大也忙背过身去,将他背在了背上,绿衫跟在后面,忧心忡忡。
“把门口那人弄出来……捆好,别叫她逃了。”贺政疲惫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盯着刘将军处置好一切事宜……其余待我……待我醒后再说……”
一群人围着晕过去的贺政匆匆离去,另一群人又把洞口挖大了一些,探着手将被贺政捆住的尔籁从里面拽了出来。
“这什么人啊……”这些人都是刘榷的手下,见她不似突厥人,也并未在自家见过,颇有些奇怪。
正把人往马背上丢去,只见旁边窜出一道身影,朝着他们洒出了一大捧呛咳的迷药,登时这帮人的眼睛就睁不开了,带头那人大叫着:“戒备!戒备——”等迷药劲儿稍稍过去,他们红着眼睛看向四周,却发现,周围一切如常,只有方才被扔到马背上的那人不见了。
“糟糕!那人还有帮手!”几人到处找了一大圈,却找不到一点那人的踪迹,愤懑不已,“这下怎么交代?这可是殿下亲口要捉的人……”
一人道:“不若说他自己转醒,趁咱们不备跑了?”
“糊涂!那比叫人劫了更难堪!”
几人臊眉耷眼地往回走,回去之后正赶上贺政小憩醒来,坐在榻上用粥菜。他问:“里头那人呢?”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带头的只好说:“那人……忽然自己醒来,趁我们不备……”他惭愧极了,没敢再说下去,对着贺政低下了头。
贺政先是不满地拧紧了眉头,然而顿了半晌,却自嘲似的笑了声,释然道:“呵,罢了……也是她命不该绝,注定不能为我所用。”又说,“待深夜,你们再去那洞中,将所有突厥人的尸首都收敛回来,不能落下一具。这是两国邦交大事,万望叮嘱刘将军——好生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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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籁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知觉的,脑子混混沌沌的,有些不清醒。双眼似有千斤重,眼前隐约透着光,有些看不清,也怎么都睁不开。她用力想要起身,但浑身阵阵疼发,手脚全都动不了。
“呃……”她想说话,却始终没能开口。
可即便如此,她却莫名地不觉得怕,脑子里晕晕乎乎想了半天,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辆马车上。耳边有细微的声响,她听见有人离得很近对她说:“别睁眼,你眼睛都烧肿了,接着睡吧。锦蛇还等你呐,要把自己养好啊……”
阿姊……阿姊……
她心里想着匡静,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安心,没多久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