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甘三石身子发抖,笑不出来,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很快,衙役将他拖到一旁,当堂打起板子。
甘三石连声惨叫,痛得死去活来。
我露出满意的神情,低声道:“恶有恶报,就该如此。”
何鑫却朝县令拱手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贵地衙役们的报酬,每月按时发了吗?”
季襄连忙道:“自然发了,从未拖欠。”
“是吗?”他淡淡挑眉,声音也很淡,“看衙役打板子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们因为没钱,没有吃饱饭呢。”
这是嫌下手太轻了?季襄皱起眉,只得呵斥道:“你们一定要尽心当差,不然,本官直接革了你们。”
负责打板子的两个衙役大吃一惊,不由自主下了狠手。
这下,甘三石再也叫不出来了。
三十板子下去,甘三石直接成了血人,气若游丝。
接下来,其他打手也一一受罚,惨叫连天。
惩罚已毕,该收押的收押,我则带着众人,心满意足出了衙门。
回到临时租的院子,茶农们早已经散去,十分安静。
冯大牛迎了过来,搓着手道:“因为起了纠纷,我将茶农们都打发了。”
我颔首道:“你做得很好,今天大家都累坏了,暂且歇息一下,养精蓄锐,明天咱们继续收购茶叶。”
冯大牛惊喜不已:“东家的意思是,明天照旧吗?”
我道:“这个自然,官司咱们也赢了,让春香跟你细说吧。”
我转头看向何鑫,朝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何先生,我们到后院聊一下。”
等进了后院,离人群远一些了,我关切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何鑫轻轻唔了一声,低声道:“华大夫给了药,我也涂抹了,但还是有点痛。”
我愧疚不已:“是我太莽撞了,明知道甘家不好惹,却还是执意要收茶叶,这才连累你受了伤。”
何鑫摇头,声音十分温柔:“你心地好,做的也是好事善事,纯良之人,是不应该被谴责的,该谴责的,是存心不良的甘家。”
我心中流露出丝丝暖意。
他没有责怪我,选择认可我,站在我这边,为我解决问题,让我觉得,哪怕做错了也没有什么,有人会为我兜底。
何鑫转了话题道:“今天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越俎代庖,让纪昭和小敏动手,你不会怪我吧?”
我摇头道:“怎么会呢?当时那种形势,我们除了反击,别无选择。”
何鑫分析起今天的事情,从容不迫的道:“我是这么想的,甘家多年来垄断茶叶,赚得盆满钵满。虽然被官府敲打了,但他们仍旧盯着眼前的肥肉不放。”
“既然纠纷不可避免,矛盾无法调和,咱们必须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
“如今瞧着,效果还是不错的,加上季县令也站在我们这边,接下来,甘家必定会心怀忌惮,不敢再出手对付我们。”
我叹服道:“确实如此,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如你所言,风平浪静最好不过。”
叹完这些,我们没再说话,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
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我并不觉得尴尬、无聊。
何鑫突然再次开了口,问道:“你一定很孤单吧?”
我愣住了。
他继续看着我,目光深邃仿佛能看到我心里,含着浅浅笑意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想面面俱到,想独自把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但有时候,你也可以试着相信别人,不要将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我说过要做你的幕僚,自然会说话算数说到做到,请你试着相信我,好吗?”
我看着他,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习惯了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因为身后空无一人,因为我想将在乎的人都护在羽翼之下。
但我毕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不能一直保持积极向上、从容强大的心态。
我会虑事不全、惶恐不安、倦怠郁闷……种种心情,只能自己在暗夜里慢慢消化,无处诉说。
如今,有一人站在我的面前,懂我的软弱恐惧,愿意倾心帮助我,且他言行一致,的确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做到了。
我露出动容的神情,诚恳的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记住你的话,虽然不知道你时不时心血来潮,但至少此刻你是真心的。”
何鑫温然道:“我不是心血来潮,会一直坚持下去。我知道口说无凭,且等着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我沉默片刻道:“那……那就顺其自然,让时间来证明吧。”说完这些话,我有点不好意思,直接转身离开。
何鑫在原地默默站着,身上的伤口隐约透着痛感,心情却很不错。
进展似乎不慢,只怕自己继续努力,何愁没有打动佳人的那一天?
何鑫越想越欢喜,笑容的弧度难以压下,也走回自己的屋子。
走到门口,杜意却凑了过来,带着几分揶揄道:“华老爷子在屋里等你呢,快去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臭男人总要见老丈人的。”
“臭男人”这个称呼,起源于元宵节赠灯事件。
自那以后,杜意常打趣他。
此刻见他提及,何鑫的脸不由自主变黑了。
再一想到屋内的华大夫,更是头皮发麻。
郁闷归郁闷,还是要面对的。
他便瞪了杜意一眼,叹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照了面,就见华大夫冷着脸,皱眉看了过来。
何鑫上前作揖,赔笑脸道:“老爷子请稍后,我这就让小厮泡茶去。”
华大夫冷笑道:“少装了,老夫说了今晚要来找你,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见何鑫颔首,他继续道:“春香那丫头傻得可笑,以为你是冲她来的,但老夫可不傻,一眼就看得出,你是冲老夫的义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