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然而他在宣平侯府安插了眼线,宋廷出入赌场一事却瞒不过他。
眼线回禀完此事,见他还在忙着,便退到一旁等他的指示。
好半晌,才听上头嗓音淡淡道了句:“既是爱赌,那便添把火,且让他先尝尝甜头。”
眼线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撤一步抱拳行礼,便退了下去。
长应虽仍是听不懂他的话,却已是见怪不怪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未来储君的心思,又岂是他们能轻易猜透的?
不过瞧着外头的天渐渐暗了,长应腰杆子又挺了起来,总算是发挥了一点用处,恭声道:“殿下,快酉时了。”
该回正殿用晚膳了。
赵元暻一听这话,果然抬了眼,半分留念也无,搁下手上的狼毫便起了身。
看得长应嘴角一抽,他从前从未想过,殿下成了婚竟会是这样。
一进正殿,赵元暻便发觉宋娮脸色不对,她本就生得白,平日里不施粉黛,也是白里透红,然而今日,即便薄薄上了一层胭脂,也掩盖不住她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声问道:“是生病了?”
宋娮没想到他才刚进了门瞧了她一眼,便察觉出了她难受,她自认不是个娇气之人,可或许是身子难受,思绪也泛滥些,道出的嗓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午后睡得久了些,有些头疼。”
赵元暻手一顿,抿着唇,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心底沉了沉,见她难受,还是没有追问。
小腹坠得疼,宋娮晚膳根本用不下太多,她额上都已疼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赵元暻叹了口气,还是没能忍住,撂下了木箸,打横将她抱到了榻上,沉声向外道:“传太医。”
宋娮却揪住了他的衣袖,虚弱道:“殿下,不必宣太医,只是臣妾身子不爽,过几日便好了。”
女子葵水总是难以宣之于口,嬷嬷曾教导她,女子葵水不吉利,更不便伺候太子,最好分榻而眠。
然而宋娮想的却是赵元暻爱抱着她入睡,他的体温比她高不少,拥着她总能让她好受一些。
可是嬷嬷的话......
宋娮犹犹豫豫道:“殿下,我们今日分房睡罢。”
话尽于此,赵元暻低头再看一眼她捂着小腹的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神色稍缓和了些,眉心却仍是皱着,大掌贴上她小腹上,轻轻替她揉了起来,“嬷嬷教的那些,尽可忘了,让皇祖母知晓我们分房睡,只怕要疑心我被外头的莺莺燕燕给勾走了。”
宋娮心下一暖,听见“莺莺燕燕”这几字,心底却忍不住泛酸。
他说的也是,等来日纳了侧妃,这样的温柔也得分给旁人。
她是太子妃,太子该不会宠妾灭妻,可要她大度,她这会儿竟觉得,好似是难以做到。
人一难受果然容易胡思乱想,竟矫情了起来,宋娮赶忙将情绪压下去,轻声道:“葵水污秽,臣妾怕脏了被褥,也怕弄脏殿下。”
这时松云捧着刚灌好的汤婆子进来,见太子正蹲着身,在给她家娘娘揉肚子,神情看起来极为认真,着实是吃了一大惊。
刚走近,便听太子殿下很是认真地道:“我不觉得污秽,女子葵水,就如每日都得用膳睡觉,不过是寻常事。”
松云手一抖,手上的汤婆子险些砸到地上。
忙将它给了赵元暻,极为上道:“外头的宫女们好似忘了给娘娘备水沐浴了,奴婢去瞧瞧。”
赵元暻接过,先试了试温度,递给宋娮,“太热了你受不住,你皮肤薄,容易烫坏,下回还是让宫女试试温。”
宋娮一愣,心底仿佛升起了丝丝的甜。
然而赵元暻将汤婆子给了她之后,手掌便轻车熟路地下滑,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腿肚上,指腹画着圈向上,力道也极为合适。
宋娮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动作,未免太过熟练。
幼时在雪地跪了那样久,她的小腿便落下了阴雨天便会疼痛的毛病,尤其是来月信时,身子一虚弱,更加容易酸痛。
可,这事连太后都不曾知晓,唯有一直贴身伺候她的松云方才知晓。
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