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柊月:“……”
糟咯。
不是一般的生气啊。
指骨被捏得嘎吱作响,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那双蓝眸灼灼地望着他,似乎正在深重考虑应该如何将他分食。
他可怜巴巴地回望,用对方最喜欢的那种湿润、崇拜而专注的眼神,试图将冰冷氛围融化,然而下一秒,眼睛被一只手盖住了。
视线被隔绝。
掌心的温度覆盖在眼皮上,炽热而干燥。
“不许这样看老子。”五条悟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吗?做梦。”
……唉、被发现了。
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源柊月保持乖巧,默不作声。
从对方加重的呼吸声判断,确实气得狠了,换位思考一下,他瞒着所有人做出如此重大又危险的决定,也确实是件很气人的事。
“对不起哦。”他说,“我错了。”
“你真的知道错吗。”五条悟冷冷地说,“如果再来一次也还是会做这样的决定吧,嘴上说着‘我们一起’,到真正行动的时候把所有人都丢掉,一个人承担风险。”
“……”
“就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
其实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只是他不知道。
“这就是你对交往对象的态度吗?我究竟和别人不一样在哪里?都是能被你随便抛弃的人是吗?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还是决心?凭什么一个人面对宿傩?……”
一连串的质问,接连而来。
五条悟的语速越来越急促,哪怕被捂住了眼睛,也能想象出对方恼怒万分的模样。
“万一……你没有回来。”他的咬字像是咬着人的血肉,声线正在缓缓颤抖,“让老子怎么办?!如果那样,还能去哪里找你?……”
语气颤得不像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讲下去了。
像应激的猫咪一样,处在担惊受怕之中。
如果五条悟了解过去的那些事,就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但如果他知道了,责任感、懊悔和隐隐的恐慌,又会时刻地将他绑架,感情变成沉重的枷锁。
自己擅作主张的决定,要他一起承担后果,实在太自私了。源柊月想。无论是眼前一无所知的这个,还是过去让他深感抱歉的那个,他都没有真正施予过五条悟什么。
而现在,他能提供的,最宽容、最善意的好心,是对往事保持沉默。会过去的,已消逝的,就这样吧。
源柊月艰难地挪动身体,循着本能靠近,蹭了蹭他的下巴。
他没有解释任何事,只是说:“但是,我回来啦。”
五条悟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嗯。”
五条悟的口吻难辨悲喜,称不上多高兴,浸过冷水似的,始终有种凉凉的意味。
他
将手掌收了回来,对源柊月说,“睡觉吧。你很累了,需要休息。”
确实很累了,眼皮疯狂打架,几乎是用尽了意志力,才能强撑着精神与他对话。
源柊月闭上眼睛,很快在他的臂弯中昏睡过去。
他坠入梦乡,秒针和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并不知道圈着他的白发少年一直盯着他,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那视线寒凉又滚烫,交织着海水与火焰。
时不时听一下他的心跳、试探他的鼻息,确认他没有在梦中忽然死去。
吻过他的额头,眉眼,脸颊和嘴唇,轻柔的吻,印一下就移开,一点点地、仔细地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我的。五条悟想。我的。
名正言顺,盖了章的。
不许乱跑。
……
第二天醒来时,是下午一点,厚重窗帘透出的几缕光刺着眼皮。
源柊月坐起身,尝试调动咒力,发现他的身体情况不是一般糟糕,可能连二级的水平都没留下,像生过一场大病,正处于恢复期,稍微多动一下就会感到疲惫。
在成为诅咒之前,好歹也是个二级中上的水平,还是他疏于战斗、天天摸鱼的情况。
系统这一刀砍得也太狠了,比两面宿傩的空间斩更伤人。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听从系统的建议,换一具更健康的受肉.体,但那样的话解释不清的东西更多了,还是不要给自己招麻烦。
“醒了啊。”夏油杰坐在他的床边,笑眯眯道,“还好吗?”
源柊月:“困。别的都还行。”
夏油杰:“吃饭吗?”
源柊月点头,趿拉着拖鞋,与对方一期下楼。
腿疼,他走得很慢。
今天的午餐是海胆饭、厚蛋烧和姜烧猪肉,海胆甜虾相当新鲜,在舌尖融化有股甘甜的味道,更重要的是放凉了之后不烫人,对猫舌十分友好。
源柊月一勺一勺地吃,夏油杰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看,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讲,像个看小鸟啄米的笨蛋鸟主人,对此心满意足。
过了几分钟,家入硝子来了,拉把椅子,在夏油杰身边坐下。
踢踏踢踏,室内鞋踩楼梯的声音,灰原和七海出现在门口,挨着家入硝子入座。
再接下来是伏黑姐弟,听到下楼的动静,伏黑津美纪先探头查看动静,发现源柊月坐在最中间,惊讶了一秒,折返回去把弟弟拎下来,姐弟两个也坐下了。
明明全都用过餐了,却一个个回到餐桌边,把空椅子重新挤满了。
灰原雄举着手机:“七海,你看这个好好笑哈哈哈哈,天呢企鹅肉……”
七海建人:“你的笑点未免有些太低了。”
家入硝子:“悟那家伙呢?”
夏油杰:“任务去了。”
家入硝子:“你怎么闲着。”
夏油杰:“真失礼啊,我也是很辛苦的。”
伏黑津美纪:“
劳技课作业做了吗?”
伏黑惠:“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