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天的雨,第二天竟奇迹般的晴了。
宋时眠依旧起了个大早。
他和厉潮约的是晚上,但他打算把手里剩下的翻译工作先完成了,好腾出时间专心去吃饭。
手里头的这篇文献晦涩难懂,宋时眠查了很多资料才把里面连读起来都很困难的中文转换成英文。
大致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只差校对。
如果是以前的宋时眠,校对工作花不了他多少时间。但现在的他,最头疼的就是校对。
没有技巧,全靠听力。
通篇的英文听下来,宋时眠觉得自己强得可怕,甚至可以去联合国做同声传译了。
等到他终于核对完发给对方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阳光火辣辣,宋时眠的胃空荡荡。
忙绿了一早上的宋师傅决定开始点外卖。
外卖还没选好,厉潮的消息倒先来了。
【这家店很好吃,要尝尝吗?】
明明说的是疑问句,下一秒就告诉他已经下单了。
短短三天被投喂三顿的宋时眠举着手机还没缓过来,下意识的用语音回他。
“不用了,我都打算开始点外卖了。”
他用语音,厉潮也用语音。
“点了吗?”
“呃……只差下单了。”
那头笑了一声,“那还好,说明我还没有错过。”
什么错过不错过啊……
真的是。
宋时眠用手揉了揉脸,“真的不用,你要是真的觉得好吃,可以推荐店铺给我,我自己点。”
“觉得好吃就想让你也尝尝,一时间忘记了,如果觉得过意不去,把钱给我就行。”
听他这么说,宋时眠松了口气。
说到底,他还是蛮害怕欠别人人情的。
他忙不迭道,“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对方报了个数字给他。
“好便宜啊,比我自己点的便宜多了。”
厉潮道,“我有他们家的会员卡,可以打折。”
他跟宋时眠商量,“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门,我来接你可以吗?”
宋时眠愣了一下,“这怎么好意思,再说了,你不是没车吗?”
厉潮面不改色道,“同事出差了,他的车托付给我,目前是我在用。”
宋时眠想,他同事活像个冤大头,自己买的车,到头来是同事在开。
说实话,他也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打车,在路上总能收获各色各样的意外。
但矜持,是刻在小宋骨子里的必修课。
“这不好吧,多麻烦你呀……”
“几点出门?”
“五点。”
厉潮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
如果矜持是门必修课,那么小宋同学期末大概率是要挂科了。
五点出门,四点五十厉潮就给宋时眠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你到了吗?我在穿衣服,等我一会。”
厉潮靠在电梯门口,姿势懒散,“不着急,慢慢来。”
他是不着急,但宋时眠不好意思让人等,三分钟后就拿着导盲杖出了门。
他没想到厉潮会上到家门口等他,所以在电梯口听见他的声音时愣了愣。
“你怎么上来了?”
他歪了歪头,以为对着的是厉潮的方向,“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你上来了?我好给你开个门,把你留在外面什么的太失礼了。”
厉潮看着他的侧脸,微微站直身体,按下下行键。
“没关系,是我自己要上来的,跟你没关系。还有……”他顿了顿,“还记得我昨天给你发的文章吗?”
说起那篇文章,宋时眠就想起AI抑扬顿挫的声音:
“第一,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简直了,就那么几条,条条都在指着他的鼻子骂。要不是何灿也发了一篇过来,他都要怀疑那是厉潮写的。
宋时眠为自己挽尊,“这不一样,你又不是骗子,也不是陌生人。”
因为是晚上出门,他怕降温,加了件墨绿色的翻领衬衫,刚刚穿得急,领子没叠好,还直愣愣的立着。
叮——
电梯到的声音响起,厉潮牵着人的胳膊把他带进电梯,垂眸看着宋时眠的衣领,眼底染上一丝笑意,“衣领,没叠好。”
宋时眠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立起来的衣领。
社死的事件多了,他已经开启无所谓的摆烂模式,脸都没红一下,抬起没拿导盲杖那只手理了理。
但一只手总是不得章法,弄了半天还有一半朝着天上翻。
厉潮往他那边靠了靠,“介意我帮你吗?”
宋时眠把手一放,低下头,“麻烦你了。”
他看不见对方,但从气味和温度判断,厉潮似乎又朝他那边近了点距离。鼻尖全是一股他说不上来味道。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被阳光晒过的青草香味。
暖烘烘的。
熏得宋时眠的耳尖有点红。
对方的体温比他要高,叠衣领的时候指腹无意蹭过后颈的软肉,烫得宋时眠无意识地瑟缩一下。
跟前是厉潮的胸膛,身后是电梯的墙。宋时眠紧贴着墙。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叠衣领,他就像是个被猎人逼到墙角的弱小猎物,浑身紧绷着,小脸是肉眼可见地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对方叠得也太久了。久到宋时眠觉得空气里有股他读不懂的氛围,让他没忍住把头往头仰了仰。
后脑勺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碰到冰冷的墙壁,而是一只宽厚的手掌。
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很轻地揉了揉。厉潮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无奈,“别乱动。”
他嘴上说着别乱动,可心底的恶劣完全藏不住,手上的动作一慢再慢,等到薄红爬上青年的脸颊,欣赏够了后他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