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过半,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整个徽启市都笼罩在一种阴森的氛围里。
漆黑的空气中,冷飕飕的寒风在满是丧尸和变异者的街道上吹动,光秃秃的枯树枝干被吹出
了呲呲呲的声响。
比起白日,夜晚的丧尸明显更灵活了,不再是那种漫无目的缓慢游荡,而是像一只只正在狩猎的鬣狗,穿梭在无人的街道上,试图用嗅觉和听觉捕捉猎物的气与外界阴冷的氛围不同,水母居内,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非常暖和的状态。
五十多平米的水母居被挂上了一盏柔和的吊灯,墙壁周围还恰到好处的布置上了氛围感很强的串灯。从外面仔细看去,灯光隐隐从伞体的表面透出,就像是正常的水母在夜空下散发着很淡很淡的幽幽光泽。柳青栀坐在藤椅秋千上,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的垂放着,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没多久的热牛奶。
这放在末世爆发之前,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之物,但是末世爆发后,这种冲泡似的袋装奶粉几乎成了奢侈品。这还是赵嘉言在二层的一家服装店里的货物间翻找出来的。一共有两大包,六十袋,其中一包临近到期,另一包还差好几个月到保质期。赵嘉言原本是打算一袋冲成三杯,但是霍霖不喝这些,最后他就将一袋分成了两份,给自己和柳青栀各冲了一半。赵嘉言是火系异能,霍霖的雷电异能又可以自主发电,柳青栀是水系异能。
这三种异能在生活上的实用性都很强。
基本可以解决生活方面的所有问题。
所以即使在这个水母居内,用火力电力加热煮牛奶这种事,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这会儿,赵嘉言坐在自己那张沙发上,闷头喝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牛奶,嘴角上翘一脸满足的感叹了一句:“这才算是享受享受啊!柳青栀看了眼手中的牛奶,浓郁的奶香味伴随着一层薄薄的热气从里面飘散出来。
塑料的杯壁并不能很好的隔热,牛奶的温度传到他的手心里,并不烫手,反而有种非常适宜的暖和感。他喝了一口,奶味在舌尖流转,流进喉咙里之后,胃蕾都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赵嘉言说道:“要不是怕太吵会引起丧尸的注意,我都想放歌了。”
柳青栀看了他一眼:“你也可以戴耳机。”
赵嘉言摇头:“那不一样。”感觉不对味。
话落,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霍霖,有些好奇的问道:“霖哥,你平时吃东西也很少,是不是只有觉醒者或者异能者的血对于你来说,才算得上是美味的食物?说完,不等霍霖开口,他又继续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和栀哥在你的视角里,是不是就等同于散发着
甘美香味的肥美小羊羔?”
柳青栀差点被赵嘉言这比喻弄得呛了一下。
肥美小羊羔?
亏他想得出来。
“别脑补些有的没的。”
不然柳青栀觉得自己再看霍霖的时候,会被赵嘉言带偏。
赵嘉言做了个用手在嘴上关拉链的动作。
霍霖看了眼赵嘉言,随后看向了正在喝牛奶的柳青栀。
其实有一点赵嘉言说对了。
他对柳青栀确实会有一种无法被忽略的饥饿欲。
就像现在,他看着柳青栀慢吞吞喝着牛奶的侧颜,体内原本冰冷的血液,就渐渐产生某种鼓动的、不可名状的热意,喉间也会隐隐翻腾出一丝收紧的干涩感。此时,柳青栀坐在圆弧的窗户前,窗户外的黑暗与室内的暖光形成了一种很鲜明的对比,在光与暗之间,柳青栀的五官被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浮光。连同着他嘴角残留的牛奶渍也被照成了一种更淡的颜色。点缀在他唇瓣上的时候,莫名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他半长的黑发被浅色的藤蔓随意的编扎在颈后,露出了线条精致流畅的下颚曲线,只有微微的几缕细碎的发尾还垂在耳廓周围,隐隐扫在雪白的颈侧。由于正在喝着牛奶,那小巧凸起的精致喉结在白皙纤细的脖颈上,随着喉间的吞咽而上下滑动。
这一幕幕落在霍霖的眼中,就是一种对饥饿欲的刺激。
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柳青栀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用手随意擦了擦唇角的水渍,微微侧头看向霍霖,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眼神太有攻击性了,收一收。”正在计划明天一早去弄两辆机车的赵嘉言听到柳青栀这话,有些不明所以的在柳青栀和霍霖脸上看了看:“什么什么?”柳青栀没搭理他。
霍霖也没搭理他。
赵嘉言疑糊了一两下,再次进入到对机车改装的思索中。
柳青栀站起身,准备去小厨房将空掉的水杯进行清洗。
只是他刚走了两步,霍霖也站了起来,主动走上前,拿过柳青栀手中的水杯:“我来。”
他看了眼柳青栀的右手:“还不能碰水。”
霍霖都这么说了,柳青栀自然不会再推脱。
任由对方拿着水杯走向了厨房。
这厨房的空间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洗手台的下方,装了一个金属水管,水管与变异体下方的触须连接,在交接的位置,又专门弄了一个降解箱,可以储存一定的污水被对其进行稀释和挥发。除此之外,在水槽的右上方,还有一个很大的水箱,里面是干净水,柳青栀会定期用水异能对箱子里的水进行补给。霍霖走到水槽前,拧开小水阀,又挤了一点餐具洗涤剂。
他并没用清洗帕,而是直接用的手。
柳青栀站在厨房前,靠着金属与藤蔓组成的门,看着霍霖用骨节分明的手,一点
点抹去杯壁上残留的牛奶渍。
霍霖的动作很认真,垂眸低首,浓长的眼睫半遮着灰色的虹膜。
水流的声音缓缓冲刷在上面,在他修长的手指留下一片湿痕。
厨房的灯是片白的冷色调,落在霍霖身上,柳青栀莫名从中感受到一种与冷感完全不相符合的色气。这种色气是极其隐约的,在不经意间,从一种极近正色的态度里流转出来,而后又包裹在禁欲克制的外壳里,无声无息的消散。柳青栀被自己这种比喻给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