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与舒五决定回去了。
一来已经叨扰了阿小果的阿耶阿娘太久的时间,凉州城中或许已经有了圣意裁决的消息,二来舒五惦记着玉娘,想着自己有陆崇陪着愈合心中苦痛,而玉娘则只能默默地消化。她自己也于心不忍。
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小果的阿耶阿娘提出将舒五喜欢的小狗与小猫送给两人。舒五欢喜地点点头,然而寻遍整个院子也没有找到两个小猫中的另一个,舒五有些遗憾,道:“那只狸奴与我亲近的还早一些,如今我要走了,倒是见不着它了。”
小果的阿娘就拍了拍舒五的手道:“与夫人亲近,也是缘分一场,兴许哪天它就又回来了。它若是回来,我必进城给夫人送过去。”
舒五笑着点点头,与陆崇一起上车走了。两人出城的时候舒五还依偎在陆崇的怀里不肯说话,回来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地掀起帘子欣赏窗外的景致了。
舒五看着窗外,陆崇看着舒五,突然就见她神情惊喜,朝马车外挥着手。陆崇便随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正是回城的李舟和张寅。
两个人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意气风发,身后也并没有随从跟着,想是领先一步回到城中的缘故。此刻陆崇见到他们也是惊喜,便将马车上的其中一匹马解下来,嘱咐魏风好好将车赶回去,自己就同他们一起骑在马背上了。
舒五道:“你不坐车了?”
陆崇远远地朝她挥挥手,道:“不坐了,可憋死我了。”又朝魏风喊道:“东门等我们。”便同李舟张寅二人一起策马驰骋在城外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张寅瞧着他还没什么,李舟就开启了嘲讽:“怎么从前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我们烦,如今有了夫人,又愿意回来了?”
陆崇摆摆手,道:“你不知道...”话还没有讲完,便拍马飞快地往前去了。
三个人一直骑马驰骋到了一处水流边才停下,放马在河边吃草,陆崇问道:“你们可是知道了城中的消息?”
“我们知道的,可是你们弹劾督军的好消息,听说是好大的场面。”李舟道。
陆崇点了点头,没有马上回应,良久道:“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三司中竟然还有为鱼朝恩说话的人,我一度以为要功败垂成了。”
“听说百姓们都愿意上堂作证?”张寅问。
“若不是如此,只怕还不能将鱼朝恩压倒。丁将军与我看到府门外面彻夜候着的百姓,便觉得这一切都值了。”陆崇道。
张寅佩服地对陆崇与李舟二人拱手道:“我从前在长安,只看到满朝文武互相倾轧,结党营私,宦官内侍夺权争宠,觉得我大唐王朝的气数就要败在这一群蠹虫身上。而今在塞外竟结识两位将军,不由得感慨‘一人以兴邦’,两位将军磊落,竟不像这时代的人。”
陆崇被他夸得肉麻,李舟抢先一步道:“能舍了长安驻守塞外,志向沟通大唐与西域的,只怕也不像这时代之人。”
三人哈哈大笑,不多时返回城中,便见魏风在东门外等候。
“夫人呢?”陆崇问道。
“夫人先回城看望玉娘了。”魏风答。
“陆崇将军的夫人,也是气度不凡。”张寅道,他在伏俟城的时候听李舟说起过这位夫人是如何助丁章将军打压鱼朝恩的阴谋,又说起为了刺探段长史的消息,甘愿假意下嫁助他们扳倒鱼朝恩的。那时他便感佩这位夫人是何等的勇敢有魄力。
而今日远远一观,先是疑惑马车中一掀车帘半遮面的美丽女子竟然就是陆崇的夫人,接着便感叹美人之美在皮囊更在风骨了。
陆崇听他如此说,便笑了笑。李舟白了他一眼,道:“憨憨。”
三个人便一同策马进了城。
舒五返回玉娘处,玉娘心伤稍解。然而两人看到从前舒四的衣饰用品一应还摆在她原来住着的房间,她从前最爱吃蒸梨子,而今还没有到梨子成熟的季节,舒四便买了一只玉梨子摆着,每逢回来便唠叨舒五让她别忘记了到时候给自己做,舒五与玉娘便又忍不住地鼻子一酸。
舒五离开的时候,想着时候还早,便绕道去了眷姨处。眷姨听到舒五说起假意进长史府以求刺探消息的事情之时,便腾得站起来,舒五忙拉着她的手道:“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眷姨仍不放心,道:“若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可不许再瞒着我。”又呸呸两声,拍拍心口,道:“但愿,但愿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舒五颔首,道:“他已押解长安待审,想必圣人的判决也快下来了。”
眷姨狠狠道:“便宜他了。”
全家宝还没有放学回来,眷姨提到全家宝年岁大了,身量高了,脾气也大了。舒五却是没时间等她回来,便留下了带给她母女二人的礼物,匆匆回到了将军府中。
然而一进门便感觉到氛围有些许的凝重。李舟与张寅二人在椅子上坐着,垂头似是无奈。宣旨的内侍应是已经走了,案上还放着略显凌乱的旨意,丁章与陆崇二人面对站着,舒五听到陆崇用平静的声音对丁章道:“反了吧。”
丁章大惊,道:“你说什么?”
“我说,反了吧。”陆崇重复道。丁章似是此时才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惊惧加上恼怒,便一掌掴到了陆崇的脸上。陆崇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舒五想上前扶他,他已拂袖而去了。
待到李舟和张寅二人也已经走远,舒五看到了丁章示意她的手势之后,便留在了最后。丁章似有歉意,道:“舒姑娘,抱歉...”
舒五连连摆手,道:“我知将军心意,陆崇鲁莽了。”
“他此时只是怒气未消,但压根没有考虑此话的后果。且不说现在这样,只说即便反了,岂不给大唐带来更大的战端,日后新人从军中崛起,难免又会重复争权夺利,同室操戈的老路。”丁章道。
“且他若是私下同我说便算了,我也不会如此生气。”丁章道,又望着舒五:“可他断不该当着航英的面如此说,你可知航英是什么人吗?”
舒五摇头。
“他乃是圣人之子。从前母妃薛昭仪被废黜的时候,他舍了皇子的身份随母亲一起出宫了。虽然如今明王势大,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