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头发。
头皮发疼,可惜连秋不敢说,因为十娘现在已经够紧张了。
十娘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可那双抓住她头发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离经叛道,疯狂至极。
连秋的想法在她看来是小说影视的常规操作, 有金手指打底, 她放肆很多,但对杜十娘来说, 堪称颠覆了所有的固定观念。
短时间内要十娘接受命案、顶替、在皇宫出场、世人面前瞒天过海等一系列操作, 可以说对她的精神层层叠加了buff,就像一桶火药, 只差根引线就爆炸。
连秋不想成为那根引线,经受十娘爆炸的伤害。
但……有点意外, 十娘的选择。
连秋微微侧过头,映入眼帘的女子娇美的容颜隐约有两分肃杀之气。
明明牙齿都在抖, 却没有提出明确的反对。
连秋被发现后设想了很多。她无疑是需要十娘帮助的,说句题外话,这时候深恨自己没有学好化妆和伪音。两个人的化妆技术差别简直让连秋怀疑她的手是不是残疾。
化妆需要十娘的帮助,如果不告知十娘, “平安”的消失会引起十娘的注意,因为两个人的交情和十娘的人脉, 事情可能会闹得很大,产生不必要的后果。
连秋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误导致此次穿越的提前结束, 但不能接受这种阴差阳错的结果。
劝十娘的方式连秋想了很多, 对古代女子而言,这样的做法骇人。
万万没想到,十娘的接受度还蛮好?
连秋垂下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十娘挺有趣,明明是大家闺秀的模样,骨子里却时常让她想到一个字——“侠”。
仿佛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侠女,外貌极尽女子之柔,性情却截然相反。
在这个瞬间,连秋忽然明白十娘所说的“寄托”到底是什么。
连秋贴在模糊的铜镜表面,凉凉的触感令她格外清醒,镜里镜外,她竟然从杜十娘的影子中找到不少相似之处。
不过,她知道,那只是错觉。
毕竟,她现在使用的身体是原来的平安。
不,不对,相似的也许是气质和眼神之类更抽象的隐藏在体内的东西。
是真正的连秋和杜十娘。
杜十娘的枷锁是从小生活的环境,众口一词告诉她要如何去做,而她偏偏有自己的主意。
连秋呢,她的枷锁来自孤儿院的环境,来自连漠一遍遍重复告诉她的事情,来自长大后周围的舆论。
所有的人都认为她错了,她这个人都不该存在。可她还是努力活着,由最初的自己的厌弃到接受到喜欢。
如果不是车祸,甚至可能会释然想明白。
连秋无法挣脱或者说没有意识到这份枷锁,却本能的希望有人可以做到。
杜十娘有着和她一样的“错误”——李甲和连漠,她们同样有着改正的机会。
连秋本来下意识认为自己想要抹消错误,于是期待恋情不再发生。却在和杜十娘的谈话后,接受了她的做法,不再试图干涉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偏执的阻止?
那大约是因为本心也是这样想的吧。
即使没有意识到,连秋的本能也告诉了她的真正的想法。
那不是错误。
那份感情糟糕差劲让她伤痕累累结局悲惨也不是错误,因为过程中所有的决定都出自本心,经过了理智的思考,是慎重的。
她没错。
外界的言论其实并不重要,重视还是不重视,参考点都是自己。
如果是会对自己造成影响,无法避免,可以适当顺着潜规则,如果没有,随心就好。
连秋是软弱的人吗?当然不是。所以,“寄托”这种软弱的做法也不应该存在,她自己的人生,自然是自己来。
一时之间,连秋豪情万丈,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然后她“嗷”的一声叫出来。
“你竟然还笑,快点记清楚!”
连秋眼见得杜十娘怒发冲冠,下意识往里缩脖子,然后被十娘牢牢按住。
“先把脸弄像一点”说着连秋手里被塞了一把细杆的像毛笔一样的化妆工具,“你自己动手,我看看效果。”
“你真的考虑好了?”十娘最后确认,连秋正在抹口脂,直接点点头,十娘转身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纸包。
纸包里的粉末是白色的,样子看上去像粉笔灰,十娘把它倒在杯子里,随意加水搅和几下,给连秋灌了下去。
连秋:!
“这是什么?”声音一出口,连秋已经发现不对,这时候十娘的解释也已经到了。
“让你的声音不漏馅。”
十娘的声音依然很好听,但连秋愣是从低沉的音调里感受到掩饰不住的亢奋。
连秋:瑟瑟发抖。
然而,连秋想逃避也没有什么用,十娘灌完水,把她的头扭向一边,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详细看。
满脸就俩字——就这。
被十娘嫌弃的表情扎了一刀,连秋默默卸妆继续搞,这次空闲的十娘不时从旁指点。
等连秋基本熟练了这套半永久妆容,她获得了无数的考前小贴士。
“不要让医者接近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人,瑟瑟发抖惊吓过度会吗?”
“问就是避物忌。”
“说汉话是仰慕汉学!”
“里面多缠几层,不但是塑形,有什么事也是个缓冲。”
“不行,再来点药,这种有点伤身体,但没办法,能藏好吗?不行就把药方记住。”
“走路的动作,过来跟我学,不要像平时那么走。”
“算了,害怕会吧,有人过来就叫,往房梁拴白绫,使劲掐脖子,反正自己掐不死,把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你是个神经脆弱的快疯的人上面。同样的,灯下黑知道吧,遇到事不要慌,用另一个更荒谬的事把它盖过去就行了。”
“要让其他人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