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足的黑天鹅,高耸如铁壁;前后自虚空中若隐若现、无始无终的灰犀牛;一切辉光汇聚而成、介于有无之间的独角兽……乃至为诸多灾厄造物提供能源,灵质无穷、挥霍不尽的巨鲸。巨鲸的幻影将整个场地都笼罩内,未具其形,可一切却都好像早已经被吞入腹中。这便是,复数天工级造物所构成的集合,即便是太一之环的注册列表之中都绝无仅有的系列造物——【噩兆序列】!而此刻,半透明剑锋的贯穿里,摩擦挣扎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此尖锐。“天人……”段穆执拗的,想要抬起头,不愿意向叶限俯首。一道道粘稠的血色从面孔之上缓缓滑落,仿佛眼泪:“明明,我已经是……天人……”“这算是天人么?”裂隙之下的焦土中,叶限垂眸,“为何会被如此虚伪的风景迷惑呢,段穆?”虚有其表的力量,空无一物的内核,除了灵质出力和总量有所提升之外,再无其他……充其量,不过只是个样子货而已。她甚至可以想象其中的原理……凭借上位之孽的引力,强行拔升了自己的灵魂,令往日高不可攀的风景终于映入眼中。可代价呢?毁坏了原本的根基,广厦坍塌不见,如今却像是靠着吊机强行提升了高度的塑钢板房,悬在半空之中,所剩下的,仅有高度。????甚至算不上空中楼阁。一阵风吹来就摇摇晃晃,雷霆暴雨冲刷中动荡不安。就连所完成的圈境和时楔也存在着先天的不足!叶限不相信这一切他发现不了。他应该心知肚明。只不过,却不愿意相信……“聚合一系脱胎与萃变,立足于统合,但失之驳杂,缺于菁纯变化。当年那家伙否定你们的前景,倒也不算胡言乱语。”叶限轻叹,“为何执迷不悟呢?“我没有错!”段穆瞪大眼睛,怒吼,仿佛被触动了逆鳞,癫狂呐喊:“我们……没有错……”“聚合一系,沉迷于量的增加,殊不知,有的时候,加的越多,距离就越远。你之所以原地踏步,不是因为你的才能有限,而是,那条路已经被你彻底走绝了。”叶限摘下眼镜,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尘埃,忽然问:“你知道,‘母机效应’么?”段穆僵硬,沉默,不知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一个零件再如何精致,都无法超越制造它的机器的精度,在如今的工业制造中,有着这样的现象存在。”叶限断然的说道:“而这,就是汝等聚合一系,最致命的弱点。”即便看似前途光明,可是光明之外的领域却如此狭窄,善加使用的话,足以称之为方便法门,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了。相关的理论过于封闭和狭隘,天然受限,以至于作品水平流于平庸,因工匠的水平而天然受限。即便绝大多数工匠远远没有到挑战极限的程度,更甚至,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这种状况出现。可正是因为段穆这样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的工匠用一生的时光投入其中,才致使昔日被天炉所发现的缺点,展露无遗!“一个工匠,如果只能创造出不如自己的东西,那该有多无趣啊……”叶限戴上了眼镜,忽然问:“想看看真正击败你的东西么,段穆?”那一瞬间,她的手掌缓缓抬起。展露出掌心之中的造物。那一颗繁复流转的鬼工球!自段穆的凝视之中,它悬浮在半空之中,无声回旋,外层如壳一般的伪装和封锁解离剥落,摘下镣铐。层层分解。作为容器而存在的临时工坊也随之展开,当最后一重帷幕解开的瞬间,千丝万缕的灵质回路自其中奔流而出。矩阵显现,如巨树一般展开,在枝头和关键之处,十二道三度质变的赐福展露光芒,辉煌万丈!宛如烈日,普照一切。光芒所照之处,一切物性混淆交融,天和地都一片朦胧,仿佛未开,万象浑然如一,天地混沌。圈境展开,时楔拔锚!此乃,矩阵干将!亦或者,可以称其为……——矩阵圣物·【干将】!予物质以灵魂,予凡物以超脱,先后经过了扬升、萃变、纯化和统合四象运转之后,令人造的物体拥有了意识和灵魂,为灵魂植入矩阵,以现代炼金术交融赐福,最后,再以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思虑和手腕,令其推举至天人之领域!此时此刻,就在段穆的眼前,他终其一生可望而不可求的天人之位,被一件他绝无可能创造而出的造物所成就!狂怒、惭愧、绝望、恐惧、彷徨……到最后,变成嘶哑无力的哀嚎。“为何……你不曾……”段穆难以理解,奋力挣扎,怒吼:“为何,为何!”明明有如此的才能,明明具备如此的能力,为何却不惜诸多麻烦,宁愿将天人之位赋予一件死物,也不肯继续往前走!那一条他追逐一生都无从企及的前路……你究竟要羞辱我到什么程度才满意?!”“因为没意义。”叶限冷淡回答。“……”“七年前,我就站在那扇门前面了。”叶限摇头,“门外的东西都还没研究明白呢。门后面的,暂时,也没什么兴趣。”她说:“我想要的,不在那里。”段穆无言,只是喘息着,含糊的说着什么。绝望哽咽。亦或者,自嘲惨笑。一生的苦难和挣扎,宛如笑话。就连最后的垂死挣扎,也仿佛小丑的谢幕演出,丑态毕露。他已经再无话可说。却听见叶限的声音。“段公,协会蝇营狗苟之中,我唯独敬你三分。百折不挠不是空话,也不应该是嘲弄,那群废物但凡有你三分执拗,也不会沦落至如今的庸碌模样吧?”叶限说,“我不如你。”段穆闭上了眼睛,沉默无言,甚至就连勃然大怒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最后,再说点无关的话吧。”叶限抬起头,凝视着空洞的天穹:“我最近,收了个学生……忽然就明白,余烬之残虐,对谁都是相同。我一样,他一样,你也一样。只不过,狭隘如我,假使遭受与你同等的境遇与困境,恐怕也难以如此长久的支撑吧?”“有个工程,我已经失败了二十年。想要放弃的时候也有,不止一次……不自量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