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对阿绣的想法不甚关心,只想拽着他去找白琮月理论,但走到一半又觉得亲自去找白琮月气势上就弱了一截。于是随意寻了个路过的小仙娥让她帮忙传个话,让白琮月速速回来见她。
“阿宁,真不必如此,我不值当的。”阿绣低着头,像是一朵蔫了的花。
于赵时宁而言,这已经不单单是为阿绣讨个说法,而是白琮月完全不顾她的想法,随意对她身边人下手,这让她由衷得觉得自己被冒犯。
“这不关你的事情,更何况再怎么样也得让他给你把伤治好。”
赵时宁见他又用花瓣把伤口挡住,对此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对阿绣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于她而言阿绣长得好看,他待在身边她看着养眼,如今他容貌毁了也不会去苛责他。
朋友而已,又不是情人。
只要性格好就行。
“会好的……”
阿绣本就因容颜毁去而痛苦不已,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进土里,不让赵时宁看见他的丑陋模样,等伤彻底痊愈再陪在她身边。
只是白琮月留下的伤,恐怕要许久才会恢复……
阿绣只要想到此,心里就越发难受。
若是一直如此丑陋,还不如去死掉。
赵时宁见他又要流泪,开始有些厌烦。
成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别哭了,不就是容貌毁了,这也没什么。阿绣,你好歹还是个神仙呢,容貌于你而言不值一提。”
赵时宁不能理解阿绣的痛苦,容貌被毁虽然很痛苦,但也不至于终日沉湎悲痛之中。
她要是能做神仙,当个丑八怪她也心甘情愿。
阿绣最怕她厌他,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嫌弃我,只要一想到……就控制不住难过,你若是不喜我如此,我此生都不会再流泪。”
赵时宁拍了拍他的肩,像是个成熟的前辈安慰不懂事的后辈,只可惜她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岁,以至于故作高深的话说出来有一种滑稽感,“你年纪小,心理还是太脆弱,等你多经历一些事情就不会动不动掉眼泪了。”
阿绣反倒听得很认真,还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绝对不会再哭了。”
赵时宁又回到了庭院里,坐在阿绣扎的秋千上,轻轻地晃着。
她手指摸着光秃秃的藤蔓,“白琮月怎么还不来?只要想到他我就生气。”
“阿宁,不要生气。”
阿绣指尖在藤蔓上轻轻点了一下,绿色的藤蔓上瞬间开出朵朵白花,迅速爬满了秋千。
赵时宁不禁睁大眼睛,有些错愕地问道:“阿绣,你居然还会这种法术。”
她揪了一朵小白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是好闻的清香味。
“这是你们青丘特有的法术吗?我看白琮月也会。”
赵时宁说的是上次白琮月在无羁阁使冬青树枯木逢春的事,只不过那棵冬青已经被谢临濯的剑气
斩成了两截。
“是这样的,只有青丘的神仙才会这种再生之术,就算是其他的仙人可以使生命重获新生,但没有灵力的维持也会再次衰败。”阿绣说道。
赵时宁本想着让阿绣教教她,等出了青丘说不定还能靠着复活花草树木赚点小钱。
但听阿绣这么说,便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如此。①①[”
赵时宁坐在秋千上又荡了几个来回。
白琮月这才姗姗来迟。
他今日与阿绣一样都穿着一身白,可偏生他容貌昳丽,风姿绰约,清瘦孱弱的阿绣与他相比完全不够看的。
低微到尘埃里的一朵小花,又如何能与日月之辉相争。
阿绣脸色顿时惨白,却不敢对白琮月生出妒恨之情,只能靠着赵时宁对白琮月没有感情这一腔信念,苦苦强撑着站在赵时宁身侧。
白琮月一见到阿绣不禁蹙眉,心中的不虞再深,面上却未显露多少。
“这么着急忙慌地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来的迟了一些。”
赵时宁对他不上心,对她与他的婚事同样如此,从头至尾连过问一句都没有。
唯一嘱咐过的也只是不要邀请谢临濯。
白琮月却把这当成终身大事,无论是大到婚服的赶制,还是宴请宾客的名单,小到宴席上酒盏用的材质,他都要亲自一一过目。
赵时宁揪着小白花,对他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气,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阿绣?把他容貌毁了,你心里就满意了吗?”
她不明白长得这么漂亮温柔的小狐狸,怎么净做一些恶毒之事。
赵时宁目光不善,语气也冲,不像是面对即将成婚的爱人,倒像是在面对结怨的仇人。
白琮月来之前已经猜到她为何着急寻他,现在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心口一闷,喉咙里也好像堵了什么东西,让他连喘气都变得困难。
只是他再如何难受,也不能让这小花灵看了笑话。
他敛下沉寂的眼眸,又恢复了以往和煦的神情。
“阿绣,是你告诉帝妃我毁了你的脸吗?”
他语气寡淡,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嘴角还弯起些弧度,静静地望向站在赵时宁身侧的小花灵。
阿绣突然慌乱起来,他深知若是惹恼了白琮月,只怕再也不能留在赵时宁身边,以至于方才才会一直阻拦着赵时宁。
他脸颊骤然失去血色,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帝君从未害过我,我也从未说过这话,是阿宁误会了。”
“阿宁,不是帝君害的我,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受了伤。”
阿绣也不过只是个才化形不久的小花灵,天真懵懂,只凭着要报恩的一腔勇气,就拼死留在了赵时宁身边。
他只能笨拙又愚钝地自保,让自己可以留在赵时宁身边。
白琮月目露嘲讽,对他装可怜的样子不屑一顾。
以他对赵时宁的了解,这种容貌全毁的丑八怪装可怜,于她而言只会觉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