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夏金回头看去,李怀书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怎么了?”夏金出声嗓子略带着沙哑。
小傻子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了床,“尿尿。”
夏金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听见了回来的动静,夏金闭着眼睛睡不着,思绪被打乱便理不回来了,惊觉没听见被子的摩擦声,好奇的看了一眼。
李怀书盘腿坐在床上正低头扣着手指,似乎是察觉到了夏金的视线,抬起脑袋冲着她甜甜一笑。
“你不睡觉坐着干什么?”夏金跟着坐了起来,声音中是藏不住的疲惫。
哪知道小傻子慢吞吞踩着鞋子走了过来,坐在了夏金的床上,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亮让夏金勉强看清楚了小傻子的五官。
黑夜中眼睛格外的亮,像是被山泉水不断冲刷过的黑色石头,让人挪不开眼睛。
夏金喉间有些干燥,不着痕迹的吞咽口水,心里头直打鼓,不清楚大半夜的李怀书要做什么。
在惊讶的情绪中眼睁睁的看着小傻子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有节奏的拍打夏金的后背。
小傻子的怀抱单薄却温暖,呼出的温热气扑打在夏金敏感的耳后。
很不舒服,可夏金没有推开。
许久没被人拥抱过了,记忆中父母的怀抱已经模糊,就连回想也无法摸透。
“开心,要开心。”李怀书有些累了,干脆把下巴垫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少年清澈的声音带着点糯糯鼻音,就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半张脸被羞的火烧似的,夏金无比感谢夜晚的黑,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于失态。
她以为小傻子什么都不懂,所以也不愿意去和他倾诉着什么。
可小傻子虽然听不懂说些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夏金不开心,便以最笨拙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安慰她。
内心挣扎中夏金遵循本能的回抱住了李怀书,贪婪的享受片刻的大脑空白,忘却了一切扰乱她心绪的事情。
总算知道了人活着总要为了点什么,人也好,东西也好,会在你绝望失落的时候,给予你意想不到的勇气。
原本还感动着,哪知道小傻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全写在脸上了。
夏金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李怀书一脸认真的重复了一遍,“要开心!”
撑不住的手脚并用爬上了床,裹着被子没一会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夏金的心境截然不同,嘴角挂起了淡淡笑意,怀中还残留着令人眷恋的温度。
接下来的几天夏金在面对工作时的积极心不减,让周遭的人不免产生佩服之情,能被这样对待还能打起精神来的,实在不是一般人。
深知自己的能力全然不是郭云的对手,夏金只求郭管事能够无视她便好,两人互不干扰的在酒楼内做各自的事情。
可事与愿违,郭云就像是盯上了她,把昨天在大老板面前出丑的事情真怪罪在了夏金的头上,变着法子的折磨夏金。
夏金这边后厨的事情忙完了,刚端上饭碗准备填饱肚子,郭云双手背在后头就过来了,蛮狠不讲理的让夏金现在就去前头大堂帮忙去。
只得放下碗筷,在郭云的瞪目下拍了拍衣裳,去了前面。
饭点过去了来的客人并不多,唯一要夏金做的就是收拾上一批客人留下的残局。
大厅的人也是认识夏金的,疑惑的凑过来,“小金子,你怎么来前头啦?”
夏金到嘴边的话绕了一个弯,“后厨闲下来了,我看你们忙不过来,过来搭把手。”
那人憨憨笑着,加快了手中收拾的动作。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夏金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账簿这儿结算今天的工钱,却被告知郭管事说她态度不积极,扣除三文钱。
夏金眯起了眼睛,也没再愤愤不平的质问什么,拿着钱转身就走了。
走到半路被人喊住,夏金回头看到是前厅和她搭话的店小二,手里拿着油纸包着小几包的玩意。
气喘吁吁道,“你腿脚怎么那么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我家里头离的远一些,所以得赶在太亮落山前回去。”夏金接过了递过来包装整齐的东西,香味透着油纸都能闻见,“这是什么?”
“你别看我就是个跑堂的,我记忆力可好了,一些好的菜咱们就在前头观察着哪桌子没动几口的,等人走了后收收自己带走的。”颇为自豪的和夏金道。
“这些都是给我的?”夏金掂量了一下,份量不小。
“那肯定的,你今天来帮咱们,不能白帮。其实咱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郭管事不讨人喜欢,把气撒在你身上的,想着法子折磨你。”
说着那人愤愤不平起来,可谓是越骂越来劲,后知后觉的一拍脑门,懊恼道,“差点忘记你离家里头远了,你快回去吧。”
夏金笑着,她觉得自己很辛运,身边遇到了不少的好人。
没立马回去,去了一趟布坊给李怀书挑选冬天的衣裳,可是没忘记被冻的手脚冰凉,瑟瑟发抖缩在被窝里的样子。
夏金觉得李怀书皮子白,穿什么颜色都是好看的,所以更加关心衣裳的保暖,杜绝一切花里胡哨的款式,买了两件厚实的冬装。
回到村子天完全黑了下来,夏金加快了脚步奔着亮光的屋子而去。
吃的和穿的李怀书纠结不停,不知道先拿哪一个好,皱着秀气的眉头。
夏金催促着道,“都是你的,先去把衣服换上,免得不合适弄脏了不好退。”
有了主心骨,李怀书抱着衣裳进了里屋。
油纸包着的是炸的金黄的小酥肉,可惜凉掉也软掉了,肯定没现炸出来的好吃,另一个油纸里包着油炸的花生米,上头还撒着盐粒。
夏金没忍住捏了一个放嘴里,就听见了李怀书的声音,“偷吃!”
如玉般的人穿着月牙色带着白绒毛边的衣袍,双手叉腰气的脸都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