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附近的山野中出现了一只大妖的幼崽,他很饥饿也很疲惫,于是这里就变成了他的狩猎场。
一棵在山林中不知道活了几百年,却始终没有缘分开启灵智的古树下,盘腿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沙沙作响的树荫里,少年低头正咀嚼着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阵让人骨头发酸的咯吱咯吱、噗叽噗叽的动静。
伴随着粗鲁的呼吸声与吞咽声,少年吃完了手上最后一点食物,他满足地后仰靠到身后的树干上,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填饱了肚子的少年脸上出现了几分困意,他英气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慵懒之美,肌肤上晕出的颜色像是海棠花瓣上的浅红。
抬起手,他慢条斯理地舔舐着手上残留的鲜血,就像是进食结束的野兽梳理染血皮毛般仔细,这样的举动似乎有助于他放松精神。
这个将附近山林中杀孽缠身的妖王、洞主屠戮一空并吞吃入腹的少年,就是从禾城出来的牛圣婴。
他自从阿萍从他身边逃走后,就没有一天休息时间是超过一个时辰的。同样着急找人的他想着自己几个月不吃东西也不会死,在寻人的路上就那么干饿着,除了偶尔撞到他眼前的蠢货打打牙祭,他从那时到现在过得都是疲困交加。
更别提后面被阿萍打伤后躺棺材那几个月,除了雨水他嘴里就没有进过其他东西。
今天这段捕猎,牛圣婴吃了个肚圆,直感觉食物都涌到了嗓子眼,他才停嘴。
他这一吃到把附近的恶妖都清理个干净,却也把附近的小妖们吓得不轻。
可牛圣婴是个在乎其他人、其他妖感受的妖吗?他不是,他吃饱了就地一躺就呼呼大睡,在附近尤带着血腥味的山风中睡得香甜。
他这一觉睡到了天黑,等他从草地上睁开眼时,眼前的火光和闻到的气味告诉他,这火是鬼灵精升的,而且这小妖怪还坐在火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好吵!”牛圣婴从地上坐起。
鬼灵精看见他醒了,立刻跑到他身边,给他递上装着清水的竹筒:“大王,你醒啦!”
牛圣婴觉着鬼灵精在讲废话懒懒地睇了了他一眼后,默不作声地接过竹筒喝水。
鬼灵精看牛圣婴喝了水,又问:“大王,你晚上还要吃吗?我看这附近还有几窝妖精!”
牛圣婴把竹筒随手一丢,骂道:“吃个屁!那不能吃!”
鬼灵精不理解,呆呆地问:“为什么不能吃啊?”
牛圣婴解释:“那些身上杀孽不重或没有杀孽的妖怪,我要是把他们都吃了,阿萍会生气。”
是的,牛圣婴因为昨夜他偷听到的阿萍的真心话,考虑了很久。
他原先因为阿萍喜欢他,那怕这喜欢里有些水分,她也应该会接受他的一切。现在想想,阿萍是个奇怪的姑娘,她脑袋里面就没有从夫这个概念,她反而越喜欢他,越会对他的一些习惯挑剔。
他以为她不在乎的
东西,其实她很在乎。
圣婴既然还是想要阿萍?_[(,硬碰硬又怕碰碎她,再加上他自己也不想死,所以只能以后自己注意点了。
吃东西只吃浊气馋身的家伙,其他的小东西抬手放过就成。
他得让阿萍知道自己在改。
不然没有从夫概念的少女,翻脸的无情,牛圣婴已经切身体会过痛楚了。
再者要不是他自己变化人身时,没有按照现在妖怪眼中普遍的习惯变化,他怕是被阿萍捅穿时,就因为体内大量脏器破损而死。
牛圣婴不想给鬼灵精解释这些,因为他从话本上知道了一个词叫做惧内,好像男子被同性知道他惧内后会很丢脸,所以他不想让同为男妖的鬼灵精知道他牛圣婴惧内!
惧内这种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牛圣婴看鬼灵精这傻子,一副也不懂的蠢样子,又对他补充了一句:“你以后也不能滥杀无辜,不然阿萍要是不要你了,我也就不要你了。”
鬼灵精:“啊?”
“噢噢噢,小的知道了。”鬼灵精回过神后连忙回答,他可是可愿意跟在厉害的大王奶奶麾下了,眼看着现在奶奶也立起来了,鬼灵精哪里愿意离开牛圣婴身边。
他还盼望着爷爷奶奶们吃肉时,他能分到一小块呢!
不过嘛。。。
看着自己大王这会儿挺能说,脑袋像是能开悟的样子,鬼灵精直摇头。
大王这话这举动去当奶奶面说当奶奶面做就好,对他鬼灵精吧啦吧啦又何用?
该说不说愣头青求爱就是让妖头疼,鬼灵精想起奶奶她提起大王就变冷的脸色,他又摇了摇头。
“?!”
正摇头长吁短叹的鬼灵精忽地被块小石子击中了脑门。
“鬼灵精,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牛圣婴手里抛动着一块小石子,眼神不善地直盯着鬼灵精。
鬼灵精捂着痛处,把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小的不敢!”
牛圣婴:“哼!”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鬼灵精的话,自顾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蹲下身压腿撑筋,说:“等我洗个澡,我们就暂时先离开禾城吧。”
鬼灵精惊讶道:“这就要走,不管奶奶了吗?”
牛圣婴失笑:“我管她?管得了吗?她现在正忙着,我撞上去只会更使得她心烦。”
“再说。。。”他顿了顿自嘲道:“现在我这样也配不上她,总得回去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能让她高看我一眼。”
“我要是以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被她可怜被她瞧不起,然后她就会觉得离开我身边这个决定很正确。”
他,牛圣婴在心上人的眼中,必须一直是以强者的面目示人。
牛圣婴对着想要张嘴安慰他的鬼灵精,摆手制止:“你那些自欺欺妖的安慰话别来说与我听了,我说的才是实话。”
“不过,你也别担心阿萍会喜欢别的男
子,她眼光可高着呢。”
牛圣婴现在回忆起阿萍对他的评价,心里都热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