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建成第六年,也是禾城第一次颁布土地法的初年,禾城迎来了第一次面向大众的公审案件。
这是对于某顾姓一家四口的审判。
顾家夫妇被其亲生女儿状告他们抢夺她的土地,并且私下用恶毒的语言辱骂城主,这两项罪名。
要知道禾城刚发布律令,夜都还没过就发生了这件恶事,于是眨眼间顾家四口人就先被带进城主府内连夜审讯。
关了一个晚上,等第二天在城内最大的空地上,禾城面向大众把顾叔徹与顾魏氏进行审问和判决。
顾家夫妻俩当然不承认他们私下辱骂城主和预谋强抢女儿名下土地的事情。
但很可惜他们却忘记了自家有个傻儿子。
顾叔徹和顾魏氏两人的儿子顾长生是个痴儿,但他不是那种全然疯了的痴,他更像是如孩童般的傻与倔脾气。
顾长生在其姐顾婉的引导下,复述出了顾叔徹在家中私下叫骂城主的内容,和他经常殴打辱骂顾婉的事实。
顾婉拿着痴儿学不会撒谎的理由,在禾城领导层面前站住了脚。
她在告父母告赢了的同时,也影响了后续禾城的建设,这是顾婉没想到的后续。
阿萍原想着禾城的发展还要慢慢来不着急,却不想发布条律的当夜,就有这么一件大事撞到她面前。
她之前也说过,改革的事情要慢慢来,谨慎地变,却没成想世情却由不得她慢。
就像她想的一样,阿萍知道主持变法的人就会挨骂。私底下怎么来的她管不着,但是现在不是舞到面前,正好给了她机会。
阿萍想该轮到她收拾人了,把先前划开的缝隙撕得再大一些。
于是在城主出面干预的情况下,同年禾城陆续又颁布了几条新的律法。
当日的审判结果,顾叔徹被判杖十,拘十日,顾魏氏判杖三,分给顾家的土地被没收一半。
在案件结束当日,禾城又颁下一条新的条律,禾城为保护女子个人安全,允许成立女户。
同年,禾城又分别颁下另外两条律法,妇女保护法与承认妇女拥有对子嗣的监管权。
骚扰妇女、伤害妇女的行为,根据施害者行为的轻重,都有不同程度的惩罚。
允许妇女和离,三岁以下的小儿自动被判给母亲,五岁以上的小儿由其自选跟父母任何一方生活。且无论小儿是判给父母哪一方,另一方都有对孩子的探视权。
在男性送上把柄,还是底层男性的情况下,禾城的新法颁布得很快,就算百姓中仍有议论,在禾城领导层强势的推行下,这些新法还是顺畅地在城中施行。
阿萍如她所说把口子撕开得大了些,压灭了城中议论最多的那阵子,阿萍抛出了自己要给新粮种的消息。
这次预备着要出现在大众面前的禾城八号,虽然种出的稻米口感粗糙,但每亩的产量能多个十斤左右。
她抛出的这个话题,很快压下了百姓对
于前所未见新法的讨论,纷纷聊起了禾城每年拿出的不同良种,期待着水稻播种期的到来。
阿萍用不周开的地,是碾碎了里面的草根、树根、石头,但这些杂块还是需要老百姓们自己搬出田地丢掉。
为了播种季的到来,禾城的百姓们为了明年全家的口粮,这个时候都不打算去关注新法了。
也是在现时代的观念里,女性都不算是个完整的人,也不承认她们有独立生活下去的能力,所以禾城的新法在许多人心底都是无人支持的空中楼阁。
这种普遍的社会观念就像是阴云般笼罩人心,让促使新法成立的人,他们的心头也跟着压上了一层朽布。
禾城城主府,是阿萍居住休息的地方,除开她休息的地方,整个城主府已经被阿萍改造成了政府办公区的配置。
书房是议事办公的地方,被阿萍用两扇屏风隔开办公区域。
议事的地方放着配套的座椅,需要下属留下办事的地方,阿萍让人按照人头打造了一批现代办公室内的桌椅,供他们使用。
今日和往日一样,上午的办公时间结束,人们接二连三地向外走去城主府的食堂内吃,向外走的人潮中,却唯有一人还在座位上磨蹭。
此人就是淑娘,她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才从装作忙碌的写写画画中抬头,看向上位整理报表的主公阿萍。
这段时日城中变革的缓慢,让淑娘心里觉得处处不得劲,内心深处颇有一种她们好心喂了驴肝肺的气恼。
为什么法律都颁布了,大多数姑娘还是不愿意从家里走出来?!
她是女的、城主也是女的、小吏中也有女人,为什么她们就不敢为自己拼一次呢?!
淑娘现在想想自己质问阿萍后又被她反驳的话,她就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
现在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自己为同性鸣的不平,都是浪费她的心力。
这也不敢,那也害怕,满心只想依靠别人的人真的好蠢,尤其是发现这些人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女人,淑娘就觉得很窒息。
她不停瞧着阿萍,企图能从自己跟随的女性主公脸上找到一些相同的情绪。
可惜,很遗憾,淑娘没有从阿萍脸上找到一星半点的沮丧和愤怒。
似乎她很早就料到了现今的画面,禾城颁布的新法,一百个女人中才有七八个人响应,自己从家里搬出来当家做主。其余的女人,她们依旧是听话且乖顺的。
淑娘等着,等到阿萍忙完了所有的事,她才上前对她说出自己的迷茫,和对阿萍情绪稳定的不解:
“你为什么能一直这样平静,不会失望不会伤心呢?”
她问了自己想要问的话,阿萍也回答了她:“因为我知道男女平权这件事很难立即见效,现在才是几个月,后面我们还要等很多年,也许是十年,还有可能五十年上百年也说不定。”
阿萍垂眼看见淑娘在身侧握紧的手,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淑娘,人类的历史很久很长,漫长到
我们不知道开头是怎么样,也看不见未来怎么样。但是我们知道历史上现今有明确记载的女性首领的数量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