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自从和阿萍认识以后,每年或者每隔几年就会跑找她玩,它在禾城混熟以后,渐渐地觉得禾城百姓比灌江口的百姓好。
都说哮天犬是天犬没错,但在家里它也只是条小狗,渴望出去玩,渴望被人摸摸夸奖。
这些待遇是它在灌江口得不到的,似乎百姓们认为神犬就脱离犬的习性一样。
他们敬畏它,也畏惧它,无论是杀恶妖还是猎林中野兽,哮天犬除了在主人手下得到夸奖,它走在灌江口得到的只有百姓畏惧的目光。
不说摸了,它们连句好听的话也不会给它说,只会在背后悄悄上香上香,供肉供肉!
它稀罕那点香烟吗?
还有肉!哮天犬对百姓们供肉这点最不满。
它的主人从不让它去吃供肉。
因为他觉得百姓们一年到头难得见些荤腥,这供肉他们受了心意,供完,那些肉还是让百姓们自己吃了吧。
但是,那给是它的肉呀!
哮天犬觉得它该吃,可是主人说它不该吃时,它就选择听主人的话。
哮天犬觉得灌江口的百姓们死脑筋,它再是神犬也只是狗啊,路上遇见了喂它一两块肉不行吗?还有就是凡人都喜欢沾福气,它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宁愿摸自己的雕像沾福气,也不愿意摸它这只真狗!
禾城的百姓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胆子贼大!
哪怕知道阿萍身边跟着的它来历不凡,还是会悄悄的碰它、喂它!
偶尔阿萍忙正事时,哮天犬自己一只狗在禾城的街上溜达,它是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一路上无数凡人对它夸夸摸摸。
就连两三岁路都走不稳的小崽子都敢过来摸他,沾福气。
就是,小孩不知道轻重老,喜欢朝它的眼睛和鼻孔下手,实在让人头疼。
今年被主人放出去撒欢的哮天犬,在外面玩了几个月后,便又来了禾城闲逛。
它也好笑,早在知道禾城进出严格后,它便喜欢混在入城的凡人队伍中排队进城。
细长体型,毛色油光水亮的小黑狗,混在入城队伍里,给自己占了一个位置,也在排队等着入城。
小狗外表看着是用作狩猎帮手的凶狠猎犬,瞧着却十分规矩,排着队既不乱动也不乱闻。
它悠闲得像个小孩一样,混在人群中,目光灵动,神情自若地瞧着入城队伍中的商队。观它黑色的鼻子一缩一吸,就知道它在分辨空气中的不同的气味,整体放松,后腿间的尾巴时不时轻轻摇晃,显得它是那么的放松愉悦。
人们也不排斥和他们一起排队的小狗,因为它看起来很乖。偶尔听见人们夸它时,还会扭头看着夸它的人们,眼神自得,让人知道它是一条讨喜的小狗。
正混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哮天犬,瞧着马上进城就要排到它时,它突然感到远处有一道目光锁定着它。
最初哮天犬还以为是哪个凡人欣赏它,谁知道这道注视它的目光渐渐变成
了打量评价,这让它觉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它就扭头呲牙想要去警告那道让自己不舒服的目光。
黑黝黝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对上了个黑发长胡子老头的双目。
这人是人吗?
哮天犬动动鼻子加速呼吸,吸取空气中属于陌生老者的气味。
他越嗅越觉得这气味不是人,反倒像是什么灵体、仙体!那老人难不成是天生哪位仙家的化身?
而且他一直盯着它看,是不是认识它啊?
想想天上的神仙,哮天犬还是挺喜欢的,哪怕他们不会经常摸狗夸狗,最起码他们不会敬畏躲避它。
像是熟仙,那就去打个招呼?
哮天犬摇摇尾巴就走出了队伍,心想它晚点重新排队就是!先去和熟悉的神仙打招呼,它可是全天下最礼貌的小狗!
坐在城墙下阴凉处休息的黍,莫名其妙地看见自己多看了两眼的小黑狗,它摇晃着尾巴走出人群,朝他的方向走来。
不是,它为什么要过来啊?!
他在天上也不常出门,与它的主人也不熟悉就几面之缘啊!
黍面上左眉头抽搐着,往上跳了两下。他无奈地盯着小黑狗立在空中摇晃的尾巴,摇晃得活像是被风吹得摇晃的狗尾巴草。
黍面对朝他走近的小黑狗,躲闪的面部表情,被之前和他说话的守城官兵瞧见了。
守城官兵还以为这老者是怕狗,于是出言安慰他:“老人家你别怕,这是和我们城主熟悉的神犬,它每年都会来禾城玩耍。禾城百姓们都熟悉它,两三岁的小儿和它玩耍也无事,有时候孩子玩忘了不回家,它还会把孩子叼回家去。小黑,是条好狗,不咬人的!”
小黑?!
二郎小子,知道他的狗被人起了别名吗?
黍有些想笑,又看见守城官兵在小狗路过他时,从胸口的暗袋里摸出了一块红薯干,弯腰送到狗嘴旁边,招呼:“小黑,来吃!”
这个行为看得黍想笑,可就在他以为这条来自天上的小狗不会搭理嘴边的红薯干时,他又看到这只小狗摇摇尾巴吧唧吧唧就吃了!
再看小狗被凡人摸着脑袋夸好狗的画面,黍脸上露出了个微笑。
也不知道天上作为小狗主人的小孩,他知不知道自家神犬还认了个小黑的诨名。
一点也不威风却很可爱的名字。
眼前的画面过于温馨,黍便不再排斥哮天犬的捷径,他弯腰伸手接受了黑色细犬的嗅嗅蹭蹭。
左手抚摸狗头,右手悄悄朝小狗的脖颈摸去,发觉它喉间的横骨为炼化,当即就明白眼前这只小家伙不会说人话。
这就好,这就好!
黍靠近小家伙的耳边,轻轻拉起它的耳朵,给它说悄悄话:“我也是悄悄从家里溜出来玩的,小狗给老人家保密好不好?”
哮天犬听见这老神仙的话,狗眼瞪大,都露出了眼白,看上去像是颗黑色的蚕豆。
它懂了!
都是悄悄出来玩的,当然要守秘密!
哮天犬这些年溜到禾城玩了许多次,早已是个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