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宸虽然没上过学,但是在黑水寨那样的地方,他多少也是听说过什么主母厌恶妾生子。
还会想办法杀了庶子,买凶杀人就是最常见的手段。
姜黎冷笑一声,“不是妾室生的。”
而是姑姑生的。
谢隽与谢嫣兄妹乱伦生下的孽种!
不!
等等!
姜黎猛的一下放下了碗筷!
姜元宸惊讶地望向姜黎,她生气了?
他抿了抿唇,站起身,郑重地朝姜黎抱拳行礼,“对不起,是我失言。”
姜黎的意思肯定就是说谢玉琅就是她的亲生孩子。
纵然姜黎不喜欢谢玉琅,但是他话还是说得有些难听。
“不,我不是生你的气。”
姜黎连忙一把扶住姜元宸,笑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她重生这么久,心心念念都挂在她的孩子身上。
倒是忘记了那夜她闯进杜鹃院时,谢嫣曾亲口说过,她与谢隽并无血缘关系。
但是,京都谁人不知,永宁侯早年出家清修,导致永宁侯府子嗣不丰,只有侯夫人生了一儿一女。
谢隽与永宁侯容貌很是相像,毫无疑问,他就是永宁侯的子嗣。
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谢嫣了!
谢嫣不是永宁侯的子嗣!
甚至……谢嫣或许都不是侯夫人的孩子!
姜黎回想着谢嫣与侯夫人的容貌,母女俩愣是没一点像的!
姜元宸微微蹙着眉,不太相信姜黎真的不介意他的话。
他犹豫再三,“今日之事,是我出言挑衅在先,明日我会去向谢玉琅赔礼道歉的。”
“你很好,君子自知自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姜黎蹲下身,摸了摸姜元宸的头。
心里酸酸胀胀的,有些感慨,更是感到讽刺。
前世她都未能让谢玉琅做到自知自省,这一世意外捡到的小孩却天生玉质,品性比谢玉琅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姜黎对谢玉琅了如指掌,“明日你去学堂,可与他道歉。但谢玉琅心眼小,睚眦必报,必然会找你的麻烦。”
又特意叮嘱,她盯着姜元宸的眼睛,掷地有声。
“不必因为他的身份就忍让他,你记住,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我替你撑腰。”
姜元宸的脸色却陡然沉了下来,他蹙着眉。
“你是将我当成谢玉琅的磨刀石吗?”
“哈?”
姜黎微微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也配?”
只消一念之间,姜黎就明白了姜元宸的意思。
虽然一路上,姜元宸都没有表现出对永宁侯府有什么畏惧之色。
但实际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也下意识地仰视着永宁侯府。
姜黎禁不住叹了一声,重新看向姜元宸,满目认真。
“元宸,这世上有些人只不过是出生好,面上光鲜亮丽,实际只会吃老祖宗留下的基业。”
“而真的良才美玉,便是出身污泥,也只不过是潜龙在渊。有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姜元宸即便是没有她在一旁护航,只要脱离了药谷,黑水寨,得到了机会,必然会一飞冲天。
“你迟早会站在比永宁侯府更高的位置上去!”
“再者,我若将你当成他的磨刀石,怕不是那刀一天就成了废铁。”
真金与假玉一见,自然就能分辨出来。
“我可没这么说。”
姜元宸努力的压着上扬的唇角,但是他不知道,通红的耳朵已经暴露的他的开心。
姜黎满目含笑,“好好好,是我说的。”
青竹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团和乐的两人。
她甚至恍惚了一下,感觉他们俩更像是母子。
以前谢玉琅与姜黎坐在一起的画面,想起来倒是越想越奇怪。
谢玉琅像是,与姜黎并不相像。
可,他与谢隽却生得像。
这倒是可惜了。
青竹回过神,不免遗憾。
谢隽虽然长得不差,可真论容色,谁能及得过姜黎呢。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早些休息,明日我送你去学堂。”
姜黎招呼了青竹引路,她亲自将姜元宸送到了准备好的庭院。
这厢前脚离开,琳琅玉缘就得了消息。
“什么!娘亲亲自送他去了芙蓉院!”
谢玉琅顿时就火了,“芙蓉院是内院!他就是再大的客,怎么能住进来!”
他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碗碟都被震翻了。
“莫不是他要长久留下!”
谢玉琅咬紧了牙根,他可以允许姜元宸短暂地留在府上。
但是,绝不允许他长久居住!
这是他家!
若是元宸长久居住,焉知姜黎会不会一直都对他好!
“走,去芙蓉院,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谢玉琅板着小脸,大步冲出了院门,直奔芙蓉院。
芙蓉院,顾名思义,院中栽种着芙蓉花。
不过芙蓉花花期是秋日,现下只有一片浓荫。
在五月暑热渐起时候,这芙蓉院实在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
可这样的好地方,居然被一个外人住了!
谢玉琅心中积压的怒火越发的盛大,不顾丫鬟阻拦,直接闯进了芙蓉院中。
正房灯火明亮,左右厢房都是漆黑一片,那个什么元宸,就在正房。
谢玉琅刻意缓慢了脚步,正了正衣袖,下颚微抬,端足了他侯府小少爷的威风。
这才进了正房。
当看清楚房内布置,谢玉琅就掐紧了手心!
因为这里布置的手笔,比他的琳琅玉缘还要用心。
姜元宸正在练字,他习字用的笔,是紫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