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黛玉心下一沉,果然不论在哪里,女子的才华总要被后人们质疑,很难受认可。
“我可以取个笔名。”林黛玉不甘心这机会转眼即逝,便想出这法子。
约翰先生脸上再次神采奕奕,低头想了一会,说:“这话不错,你就取个男子笔名吧。”他知道很多出版商会因为作家的性别,没少打压女子身份,在他们眼中,女子写作违背自己的原则。
男子笔名?林黛玉可不愿意披着男子的身份去写作,于是答:“不一定是男子笔名,可以想个看不出性别的笔名,这样还能勾起读者的好奇心。”
“那笔名就叫安尼,来源于德语和古英语,这笔名与女性名字安妮同音,会让人难以分辨性别。”约翰先生不愧是文学家,皱眉一想就有了主意。
林黛玉也觉这笔名倒也新鲜,于是便问笔名可有什么出处。
“这在德语中是优雅的意思,还象征着上帝对你的眷顾,希望你的作品能庇佑你的福气。”约翰先生微笑着,向黛玉解释他会将她的作品送到出版商,不出几星期她的作品将被印刷卖到各处。
“聪明的姑娘,好好享受这最后平淡无奇的生活吧,你的作品绝对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约翰先生笑眯眯把黛玉送出教室。
林黛玉回头道:“先生你或许错了,他们只会找到我的笔名,不会找到我本人。”
约翰先生似乎被黛玉这话逗乐了,爽朗大笑:“亲爱的小姐,你可能没体会过书本追求者的疯狂之处,这简直就是个灾难。”
这话倒是不假,黛玉眼前所谓的约翰先生就是歌德,他以《少年维特之烦恼》出名后就没少被狂热者追了去,这不他躲到了法兰西的乡下里,才过上了安分的日子。
黛玉倒是不愁这事,先不说她有笔名可以混淆视听,她身为法兰西公主,回到王宫后必被那些大臣们严加看守,只怕那些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了杜伊勒里宫这一关。
他们的学校面前是一大片苹果园,四月的树林郁郁葱葱,特蕾莎和让娜在树底下已经等待黛玉多时。
见黛玉终于出了教室,特蕾莎拍拍裙子上的泥土,起身:“妹妹,走吧,我们去镇子逛逛,让娜说镇上可有不少好东西。”
让娜在特蕾莎身后嫣然一笑,在黛玉和歌德谈话的期间,她们的关系似乎已经打得火热。
“朗巴尔夫人呢?”林黛玉记得朗巴尔夫人说过要接她们放学。
特蕾莎坏笑说:“我已经找个由头把她打发回去了。”
让娜眼睛亮晶晶的,听这姐妹俩的对话,试探说:“你们还有仆人来接送吗?这可真是少见,咱们这些普通人家都是自己上下学?”
“哦,那是我们的姨妈,她暂时来照顾我们的。”林黛玉反应灵敏,忙谎称朗巴尔夫人与她们之间的关系,她可不能被让娜认出自己的王室身份。
毕竟现在的法兰西王室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纵然索菲公主帮助法兰西人民驱散天花的阴霾,但到底她出身于皇家,受累于父母,即使有功但也只是功过相抵。
更何况,由于信息传递的变数,这些枫丹白露镇的居民也未必知道是索菲公主帮了他们。
在让娜的带领下,她们绕过近道到镇上的商业街。与巴黎城的古老宏伟不同,黛玉明显感受这小镇的基调是明媚与欢快的。
石头路两旁开满着鲜花,五彩缤纷的棚子搭在一旁,棚子底下或是摆满摘好的花,或是春天结的浆果,叫黛玉眼花缭乱。
镇上居民往来如织,妇女们穿着鲜艳的长裙提着菜篮与商贩讨价还价,男人们拉着马高声谈着打猎的收获。
女孩们都为自己买了个欧式花朵礼帽来遮这午后的阳光,林黛玉一手触摸着这帽子,在贾府她们只有在冬日才会戴帽子驱寒,至于夏日自然会有下人替她们打伞。
可惜她现在只是个落难的法兰西公主,这遮阳的任务就落到帽子上,这帽子倒也别致,虽只是普通的布料,但做工精细,设计别出心裁,她在贾府还未见过这样的帽子。
她们选了个橙色遮阳棚下的白色椅子坐下,围着白色圆桌而坐,桌上铺着橙黄色桌布。
女孩们提着在集市上买来的一些吃食,虽然黛玉她们现在暂时被赶出皇宫,但身上还是有些钱,还不至于短缺到哪里去。
林黛玉一面把甜浆果从篮子里拿出来,一面问让娜:“谢谢你带我们来认识这商业街。”
“哦,那没什么,这可比在那学校学到的知识多得多。”让娜拿出银制勺子,继续道:“这约翰先生古怪得很。”
“是吗?我愿意洗耳恭听。”林黛玉面不改色地开始吃起浆果,这浆果味道一般,远不如贾府里送来的水果,贾府到底是个鼎食鸣钟之家,享用的水果还是比法兰西路边摊高上几个档次。
让娜不慌不忙把冰淇淋放在桌上,在上面撒一把五颜六色的糖霜,说:“听他那别扭的德国口音,肯定是来法兰西的间谍。”
特蕾莎正喝着果汁,听到让娜嫌弃歌德的德国口音,不由呛了自己一下,让娜她自己一口英伦腔不也说明自己是个间谍吗?
让娜假装没看见特蕾莎的无礼行为,继续说:“还有,你们听说了吗?天花的药方是从法兰西王室传出来的,救了好多人的生命。”让娜勺起奶油冰淇淋,不经意说,“听说是什么索菲公主拿出来的。”
林黛玉不由愣了一秒钟,在让娜察觉前收起表情,缓缓道:“凭她是谁,只要能救人就是好的。”
特蕾莎也打哈哈地举起苹果汁,问道:“让娜姐姐可真是见识多广,这样细微的消息也能知道。”
“这消息早就传开了,大家都说天花的消灭离不开索菲公主。”让娜语气一转,装出做作的样子,娇滴滴地说:“那些傻瓜说‘索菲公主是我们法兰西的英雄!’,你们听听,好不好笑?”
特蕾莎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干巴巴笑了几声,放下杯子,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称他们为傻瓜?”
“因为这药方不过是法兰西王室脱罪的手段。”让娜自顾说,“早就听说国王本应上断头台,可不知什么,他们一家竟然还好好的,可不是那药方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