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征战多年, 自己带出来一支军队,他回朝后,军队自然是跟着他走, 宗熠给他划了驻军的位置。
这里山高水长,林木茂密, 两侧林中设有瞭望台,因位置处在高处, 视线开阔, 可以监视周边的动静。
此地不是交通要道,周围奇峰险峻, 平日少有人影,所以有人成群结队的出现,就会特别明显。
驻军两日前就发现这伙人的动静,他们穿着粗麻布衣, 腰上别着刀, 领头的人一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贯穿眉弓的刀疤。他们在附近找了个隐秘的角落猫着,每天早上放一两个人进城, 傍晚再神神秘秘地带着个桶回来。
宗聿不在军中, 军中大小事务就是副将林宣负责。在弄清他们的目标前, 林宣派了一支小队盯着。
今早他们没有人走,而是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其中一个木桶被打开, 里面是漆黑浓稠的液体, 散发一股刺鼻的味道。
盯梢的小队觉得不对劲,报告给林宣,林宣叫人把他们围了, 再派人通知宗聿。
宗聿赶到时,场面有些混乱,那些人被林宣五花大绑地摔在地上,木桶也全部清点出来,有几个士兵身上挂了彩。
宗聿跳下马背,询问情况。
林宣拉了拉自己混乱中被扯乱的衣服,朝着宗聿走过去,骂骂咧咧道:“这群兔崽子就是不怕死的,都被抓住了还死命地挣扎。”
宗聿斜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太闲了,审了吗?”
林宣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把那些废话咽回去,道:“问了,但他们不开口。”
宗聿走到那群匪徒面前,只看了一眼,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
听林宣传信时,他还以为是凶悍之辈,走近了看,除了领头那人看起来唬人,其余人只是身强体健,有几个拿的柴刀,粗麻布衣上还有补丁,双手粗糙,鞋袜肥大,脸上没什么杀气,倒像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
他们被绑起来也不罢休,领头那人喘着粗气,完好的那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宗聿。
宗聿绕了一圈,走到几个木桶边上,用马鞭推开盖子看了看,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林宣上前道:“这几个桶里是些炭和土,这个黑乎乎的像油,味道刺鼻。殿下,你说他们又不打家劫舍,搞这个干吗?”
宗聿走到那桶黑油面前,旁边的士兵捡了根木棍搅拌,刺鼻的味道直入鼻腔。油脂粘稠,挂在木棍上垂落缓慢。
宗聿掩鼻退了两步,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不知道是不是太浓郁了,他一时分辨不出来。
林宣被熏的受不了,捂着鼻子道:“太熏了,比几十个霹雳子炸我面前的威力还大,我的眼睛。”
宗聿一惊,再次看向眼前的黑油。是了,这里面的味道是火药爆炸后烧焦的臭味。
林宣也反应过来,和他对视一眼,一起看向刀疤汉子。林宣更是快走几步,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土,用手指拨了拨,里面有细碎的黄色晶石粉末。
他脸色难看了一瞬,道:“土里掺了硝。”
皇城之地,竟然有人买卖硝石。那桶油是什么已经不需要问,因为宗聿和林宣猜到了这群人的目的。
宗聿面色阴沉,冷笑道:“皇城脚下不是法外之地,林宣,给我审,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的驻军附近做火药!”
林宣得令,让人提溜起那些人,分开关押。
“殿下,这会儿天热,你先去营帐歇会儿,我保证很快给你问出来。”
宗聿看了眼日头,太阳已经开始往西边偏移,他还想今日就带江瑾年去别院,可这些人不能放任不管。
宗聿思索片刻,朝着营帐走去,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林宣一拍胸脯:“王爷放心,我保证……”
林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疾驰的马蹄声打断。一匹玄马飞驰而来,地面尘土飞扬。
“那不是瑞王殿下的游光?”林宣认出那片匹马,眼神火热。
游光能够千里飞袭,是一匹难得的好马,速度和耐力超群。
宗聿眼皮一跳,心底一沉,忽然一阵恶寒,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浮现。
游光直入军营,还没到二人面前,马背上的纪凌直接飞身下马,他也顾不上礼节,冲到宗聿面前道:“殿下,王妃出事了!”
王府内气氛凝重,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敛芳就让典军围了王府,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小福子拿着他的腰牌进宫去请太医,知道江瑾年吃了药后吐血昏迷,陆院判和宋治都赶了过来,
白榆围在床边,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放心地试过江瑾年的脉搏,可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敛芳立在床边,神情严肃。他们焦灼等待,好不容易盼到陆之远进门。
“寒暄就省了,陆院判,你先过来。”敛芳看见人就连忙上前,示意他往床边走。
陆院判上了年纪,双鬓苍白,但身子骨还很硬朗,一把白胡子垂在胸前。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坐在矮凳上,抬起手替江瑾年切脉。他的手指试了两下,没有摸到江瑾年的脉搏,探查他的鼻息,却还有呼吸在。
这诡异的症状让陆院判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拉起江瑾年的衣袖,查看他的手臂,苍白的皮肤下有紫红色的斑痕。
陆院判嘴唇颤抖,神情严肃,眉头紧蹙。他心中惊惧,给敛芳使了个眼神,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敛芳见状,面色阴沉:“你们先退下。”
白榆抹眼泪,看见陆院判要解江瑾年的衣服,她一惊,道:“你要做什么?”
白榆拽住陆院判的手,别看她是个姑娘家,手劲却不小。
陆院判看向敛芳,敛芳皱了皱眉,先把其他人赶出去:“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女,让她来吧。”
陆院判起身,和敛芳背过身去,指挥道:“看一眼你们王妃的胸前,心脏所在,有没有蔓延出蛛网血纹。”
白榆听见这话如遭雷劈,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她手指颤抖地解开江瑾年的衣服,在他的胸膛上,一个血点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