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笼罩于走廊上的幽暗瞬间散去, 没过脚背的污水也消弭无形，仅剩下丝丝缕缕的腥味还缠绕在鼻尖。
房门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那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门就像一层结界, 把无限延伸的走廊彻底分隔在外。
如果剥皮鬼能够闯进来, 之前在走廊上发现他们都进了第十三间房时就不会那么疯狂愤怒。
第十三间房内竟然真的是个安全区域。
盛域脑子里飞快得出了结论。
这就像是游戏在玩家通过了某些困难关卡之后给予的奖励。如果玩家死在了走廊里, 奖励当然也不复存在。
足够直白也足够冷酷。
聚力符失效后脱力的手臂慢慢恢复了一点知觉。
盛域低头查看娃娃的情况。
刚刚逃出生天，房间里的几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得救了吗？”孟飞靠在墙边大口喘息，从极端恐惧紧张的情绪中脱离了几分后, 他第一反应是确认扑进门里的盛域的情况, 看他已经从地上翻身坐起来, 孟飞心里松了口气, 绷紧的肌肉也跟着松了几分，随之涌上来的是无尽的疲惫与后怕。
跟之前一刀毙命不同, 刚刚那几分钟与死亡的屠刀交锋时, 他承受的恐惧和压力反而更大，后遗症就是此刻有些脱力的身体。
孟飞知道这是精神反馈到身体上的结果。
他还是不够强。
孟飞看向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表情看上去也没有太多变化的盛域。
这位真正跟屠夫交手的才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孟飞甚至怀疑自己这一场是不是捡到了两个落难的有难言之隐的隐藏大佬。但他也没有多问, 如果他们能从这个世界顺利脱离, 那之后他们肯定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交流，到时候建立起的熟悉和信任才足够解锁更多的话题。
孟飞又瞟了眼趴在地上的高劲。
好吧, 至少他比这玩意强。
如果不是这个人实实在在出现在眼前，刚刚发生在走廊里的一切真有种让人迷糊的不真实感。
看盛域已经起身, 孟飞也跟着撑了起来。
“盛队, 有发现？”孟飞看见盛域走到了病床边。
盛域从床头柜上拿起那本合着的故事书。
孟飞眼神都变了。
“这是清清之前说的遗落在郑医生办公室的故事书？”孟飞咋舌, “所以，刚刚在走廊上我们碰上郑医生是必然发生的事情？这东西算是我们死里逃生的奖励？”
“应该是。”盛域把书收进了道具背包，“这个待会儿再研究。”
盛域解开腰间的布娃娃：“你怎么样？”
李昀州没吭声。
“你怎么知道陶医生会对剥皮鬼产生影响？”盛域没有放任他的沉默。
刚刚要不是李昀州突然出声, 剥皮鬼的动作有了空隙，盛域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有些想法。”李昀州没有多说。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除了因为共感在之前高劲待的房间里承受了双倍的恶心之外，盛域总觉得身上还有股莫名的不适感，只是这种不适并不来源于自己，而且很隐秘，不太容易被察觉。
他怀疑李昀州这具娃娃的躯壳受到了什么影响，所以才在脱险后第一时间询问。
李昀州没有否认，也没有对此做出具体的解释，反而让盛域更加怀疑。
“跟刚刚的剥皮鬼有关？”盛域皱眉，他还记得李昀州之前是怎么变成布娃娃的。
盛域的手里还拿着之前在黄昏车站里顺来的消防锤，顶着那样一副面孔的赝品实在过于恶心，盛域刚刚下手时不止没有犹豫，甚至还有几分故意为之的意思。
“虽然那是你的皮，但被那种东西污染了不要也罢，如果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你总不可能一直都待在娃娃的躯壳里。”
李昀州从盛域的话里竟然听出了几分为他出头的意思。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是我的皮？”他语气依然冷漠。
李昀州的话让盛域微怔。
“什么意思？”
李昀州用一种极端理性的口吻陈述道：“我记得跟你说过我的皮早就被我划烂了？你是不是对烂的程度没有明确的概念？烂的意思就是没有缝补的可能，即便是鬼也不可能把碎布弥合的没有痕迹，那种东西应该属于神的范畴。”
剥皮鬼当然不是神，李昀州也并不认为那是他的皮。
盛域凝视娃娃的目光变得幽深。
这种我的东西就算自己毁掉也绝不便宜他人的态度非常李昀州。
够狠够傲，也很疯。
盛域面无表情地揪着娃娃青蛙帽下露出来的头发。
当剥皮鬼一直顶着李昀州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谁都会先入为主认为那是李昀州的皮。
“玩具店长的店里有很多人皮娃娃，每个娃娃都有足够逼真的形态各异的面孔。他不仅擅长剥皮，画皮应该也是他的能力之一。”李昀州淡淡道。
“所以说，他是用其他人的皮子画出了你的样子？”盛域一想到那个画面，甚至觉得更恶心更难以接受了，他冷声道，“刚刚不应该用铁锤，应该用炸弹把他的脸炸烂。”
“如果商城里能找得到炸弹的话。”李昀州不客气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黑天鹅游戏可不是什么慷慨的慈善家，在玩家最需要某件东西时，积分商城一定会显示售罄。
“现在思考这些没有意义。”李昀州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在盛域查看他的状态时，他同样发现了盛域的问题。
盛域根本不像是从残忍恐怖的鬼怪屠刀下逃生的玩家。
虽然也有力竭的喘息、有汗水和鲜血的浇淋，但不管是快速的体力恢复还是此刻平稳的心态，处处都显示着他的与众不同。
真正普通的玩家应该像是地上的那两个。
“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心友玩具店的店长剥皮鬼为什么会变成康安疗养院的郑医生。以及，他——”李昀州的指向非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