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中,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还请阁下高抬贵手,饶恕他们一命。”
白沚顿住了手,“你莫非是这桃花瘴开灵之妖?”
“不错,正是如此。”
“他们作恶多端,为何还要饶恕他们一命?”白沚问道。
“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活了有数百年之久,被曾经的此山山神献祭,成为了这幅不妖不人的模样,只能靠着食人苟延残喘。”
白沚闻言叹道:“他们虽然可活,但这皑皑白骨的人命,就是应当的吗?”
女子的声音卡住了,“我在这深山苦修千年,只有他们陪伴着我,才不至于在这寂寞孤独中死去。”
白沚淡淡道:“既开灵智,显化为妖,那便当有修道之心。寂寞孤独,是道之常时。
若真觉得深山难耐,那不如早日修成正果,行走人间。”
白沚说罢,一挥手九藤鞭吸干了六只半妖的血肉,只剩下了皑皑白骨。
山间重重桃花瘴气终究是散去了。
它不是白沚的对手,无论道理秩序再好,实力才是一切的决定权。
若没有实力,白沚也会像下方那根根白骨一般躺在山谷中堆积。
看着皑皑白骨,他心中倒是有了些想法。
这些白骨堆积数百年之久,已经成了一处聚阴之地,其中许多白骨都莹莹如玉,已经算是阴属灵材了。
反正几百年了,死去的人早就该投胎转世几世了,不如废物利用吧,要不然扔在这里很有可能被心术不正的邪修利用。
白沚想了想,拿出骨片,从里面果然找到了一种邪法,名曰白骨鬼王,用死人尸骨祭炼,百人骨为兵,千人骨为将,万人骨为王。
用以鲜血祭拜七七四十九日,借助太阴之气与地脉阴煞凝练,可成白骨鬼王。
虽然看着有些血腥,是一门不折不扣的邪法。
但妖怪修炼一下邪法妖法不过分吧?
白沚默默念动咒语,丝丝缕缕的法力散落在一具具白骨上,“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白骨开始颤抖了。
与此同时,在白沚祭炼白骨鬼王时,远在祁南州虺山山脚下,站着一排排面容肃穆,气势不凡的白衣人。
今日的山神庙闭门谢客,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山路上不见一个香客游人。
晚春的细雨绵绵,阴沉的天幕沉沉,没有雷声,只有微风和雨,远处连绵不绝的青山静静伫立着,仿若庞大的巨兽在雨中注视着。
一个个白衣人恭敬的从山脚下,跪下,拜,再起身,祈祷道:“不孝弟子归来谢罪!恭请柳祖降罚!”
一个个曾经在天沚国百姓心目中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恭敬虔诚的三步一拜,九步一叩,徒步登山。
长长的山路上,有的人行的快,有的人行的慢,一直延续到山神庙的正门前,摆着一尊香炉,柳门掌首王元胜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淡淡青烟从炉中升起,缓缓飘向苍穹。
他的儿子和弟子分立两旁,手中持着一根根线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有人登到了山庙前,来到了香炉前朝着王元胜鞠躬一礼:“拜见掌首。”
王元胜睁开眼,点了点头道:“辛苦了。”
身旁,他的儿子王卫川上前,不卑不吭道:“请长叔敬香!”
最先到来的出马弟子接过了香,双目含泪道:“弟子不孝,辜负柳祖所托。”
他把香插在了香炉里,香炉就置放在雨中,他不敢去看那香,只能拜倒在香炉前不肯起身。
王元胜看着在雨中仍旧燃烧的香,笑道:“起来吧,柳祖不曾怪罪你。”
那人喜道:“多谢柳祖慈悲!”
山路上,有不少人偷懒,走得很慢,又或者看到四下无人便径直起身走上了山。
赵御抬起头,故意让雨水打湿了自己的面容,然后看着四下无人直接走上了半山腰,直到庙门前方才三拜九叩,他笑着向掌首问好。
王元胜只是点了点头,他的弟子王卫河上前,请他上香。
赵御装着样子把脸上的雨水当作泪水擦去,点燃了香插在香炉里,谁料三根香瞬间就灭了,而且一阵微风吹过拦腰而断。
他变了脸色,担心问道:“掌首,这…”
王元胜叹道:“你这一脉以后不会再有堂口了,好好享受这一世富贵吧。”
赵御一听就大惊失色,拜在了庙前道:“柳祖,弟子知错了,求您大发慈悲在再宽恕弟子这一回吧!”
雨中,无论他如何挣扎中,断香也不会再复燃。
他还哭闹着,一个老者缓缓走了上来,没有三拜九叩径直来到香炉前,看了眼还在哭诉的赵御,摇摇头,然后向掌首问好。
王元胜笑着点头,王卫河再次送上线香。
雨中,三根线香燃烧,袅袅青烟直上云霄。
赵御见到这一幕不可思议道:“凭什么他烟南一脉就可以不拜不跪?还没有被消去堂口?”
王元胜道:“柳祖看重的是心,三拜九叩只是随心而为,不是伱拜了就一定敬神,你不拜也不并非是不敬。
烟南一脉每三年都会回来祭拜老堂口,甚至分出弟子照看其他堂口,究竟是否诚心,骗得过人心,可却瞒不住神明法眼。”
百余出马弟子登山拜祖,可最终只有四十余人留了下来,入庙拜柳祖神像。
其余没有入庙的堂口,将会在数年间逐渐失去神力,供养的神蛇也会离去。
也是这一年,柳仙,出马仙,堂口,柳仙会,种种信仰和风俗加持之下,人间多了一个教派,名为柳教。
教内设有一位主教掌首,三位大祭司,十二神使,百部堂众。
教中信仰主神为南华虺山神君,又称虺山大帝,司职掌人间善恶,辨察世间疾苦。
教义为自然与善,万灵共生,宣扬世人与自然和睦共处,信仰自然,可得万灵神力庇护赐福。
白沚的神号一次又一次的拔高,不管他究竟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掌管人间善恶,可虺山大帝的名号已经传的很广很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