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搞艺术的人, 其短暂或者漫长的一生,其实都是在追逐着一个虚幻的泡影。
你可以称祂为阿芙洛狄忒、阿南那、维纳斯,亦或者缪斯, 也可以称呼祂为母亲、父亲、妻子、丈夫……朋友。
祂们之间彼此的共同性只有一个。
那便是——灵感的源泉。
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遇到那样的一个人,只配在凡人庸碌的一生中摸爬打滚、永远望其项背。
普拉米亚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凡人。
正相反的,她是个堪称顶级的天才,站在天赋的金字塔上俯视碌碌无为的众生。
然而就算是像她这样的人,也始终没有遇到那个‘灵感的源泉’。
普拉米亚对此嗤之以鼻。
她想, 我才不需要什么灵感的源泉,我有我自己,我有我天才的脑子和灵巧的双手, 抵达该去的地方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给不信命的人开玩笑。
那是一个夏天,一个炎热、干燥、生厌的夏天,太阳毫不吝啬自己的热量,要将地面上的人都蒸成干尸才会住手。
她在安装自己准备炸掉自由女神像的炸药。
当火焰飘起的时候, 这座美国地标性的建筑,也将会焕发出它腐朽之余的最后价值。
“朋友, 能不能等我执行完任务你再炸了它?”
一道懒洋洋的好像打不起精神的声音突然响起, 吓得普拉米亚差点跳起来。
她摆好防御的姿势,谨慎地后退了好几步, 发现是个戴着夸张样式的墨镜、穿着夏威夷沙滩大裤衩子, 扛着一把狙/击/枪的红发女人。
女人对着她在热到快要融化的天气中, 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的鸟嘴医生套装, 吹了个响亮且长久的口哨,“装扮不错,但你不热吗, 现在可是38度耶。”
普拉米亚冷笑:“你这幅样子出现在这里,也很奇怪。”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没有啊,我本来就是在游戏途中突然接到任务的来着,又凉快又方便,多好。”
说完,她就卸下装备,自顾自的趴在自由女神像头顶开始了瞄准,“虽然你(数值和技能)挺不错的,但我在执行任务呢,等会儿再和你聊吧。”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纯粹缺心眼,还是自恃实力强大,普拉米亚暗自戒备了很久,都没有见她动手。
莫名其妙的家伙。
普拉米亚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换了身伪装,尾随着女人走进了‘黄金艺术’酒店。
这个地方她知道的,搞现代流行艺术的那一群癫子们集会的地方,要是在这里放个炸药,烧掉的就将是流行艺术的半壁江山。
女人仍然穿着那一身随意、廉价、格格不入的衣服,明晃晃的拿着那把枪,走进人群犹如摩西分海一般的鲜明。
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大声喧闹,有人在……
那个集会的组织者,是与国会不少大佬有所牵扯的艾伦.麦克莱伦,为其提供了不少‘正常’途径的洗钱手段,眼比头高的一个家伙。
而这样的一个家伙,现在竟然笑得像是一朵灿烂的菊花,缠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不停的说话。
普拉米亚对他说什么屁话丝毫不感兴趣。
她只听到,他称呼那个女人为K。
寻常人或许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只要在里世界混过的人,这个名字堪称如雷贯耳。
怪不得她一点都不担心被袭击……
——谁能打过据说一个人正面PK掉过海豹突击队的里世界第一杀手啊!
据说所有见过K真实样貌的人都死了,而她的雇主都闭口不谈,像是从未见过这个人一样。
所以,她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普拉米亚只觉得疑惑。
她站在台下,看着被那些时尚的男男女女簇拥在中心的女人,后者漫不经心的笑着,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那双墨镜下的湛蓝双眼才眨动了一下。
普拉米亚已经过了会因为惊鸿一面而难以忘怀的年纪了,尽管她根本算不上人到中年、心如死灰,但说实话,这世上除了爆炸以外少有事情能够引起她的兴致。
但K做到了。
或者应该称呼她为——
玛莲娜。
明明当时穿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来着,到底是怎么把她给认出来的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但不可否认的,普罗米亚确实被愉悦到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的。
她想,或许她终于遇到了属于她的那个缪斯女神。
她会准备好玫瑰花、香槟酒、以及一个足够华美的冰棺材,再将红与蓝注入到玛莲娜的肺部……
到那时,后者只需要一个呼吸,那两种美妙的液体便会碰撞在一起,于无上的欢愉之中绽放出足够美丽的火花,从内部开始燃烧,燃尽一切。
那是普拉米亚所能够想到的,最适合玛莲娜的谢幕。
但玛莲娜一直都郁郁寡欢的样子,不满足她‘笑着死去’的美学。
于是普拉米亚没忍住,问她:“玛莲娜,你为什么一直看上去这么难过呢?”
是谁惊扰了你的心神?
是谁占据了你的脑海?
“因为我无法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火焰。”
玛莲娜如此答道。
最美丽的火焰?
俄语翻译后即为‘火焰’的普拉米亚,只觉得她的忧虑实在可笑,但又忍不住窃喜,说道:“是什么样的火焰呢?你知道的,我最擅长这个了。”
玛莲娜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犹豫,“那个火焰,和你做的那些都不一样。”
普拉米亚感到了一丝不满。
什么叫都不一样?这天下有什么火焰能够难倒她普拉米亚这个玩火的祖宗?
她百般纠缠之下,玛莲娜才终于松口。
那是一枚橙色宝石戒面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