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的手臂,安抚道:“先不着急,我会带阿兄回家的。”
“我倒要看看你们要使出什么手段来帮他抵赖脱罪!”长孙寂紧紧盯着那说话的少女。
“我要使的手段,便是将杀害长孙七娘子的真凶找出来。”常岁宁看向他:“到时,我要长孙郎君当众向我阿兄赔礼道歉。”
长孙寂一字一顿道:“若凶手果真另有其人,我不单要同他赔礼,我还要另备一份厚礼与你磕头道谢!”
话说得有模有样,但这般语气显然根本不信会有另有真凶,只是堵人的气话而已。
常岁宁却不在意他如何想,只道:“好,我答应了。”
“你……”长孙寂心口一堵,伸手指向她的鼻子,刚要再说话,却被父亲的声音制止了。
长孙彦走了过来。
今日他来此是为听审,桉情却突然停滞不前,他虽未急着置喙什么,但面色也很不好看。
一母同胞的幼妹被害,他心中的悲怒比起儿子只多不少。
且除了悲怒,他更多的是遗憾不甘——替妹妹感到遗憾不甘。
此刻,他定定地看着那与他妹妹年纪相彷的少女,眼底一片冰冷。
那少女却似半点不惧他,反而镇定地迎上他的视线,平静而笃定地同他道:“长孙大人,杀害长孙七娘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是吗。”长孙彦冷冷地丢出两个字来。
常岁宁:“是。”
迎着周围无数双视线,她道:“我已查到了一些线索,相信很快便可真相大白。”
“那我长孙家可就等着常娘子口中的真相了。”长孙彦沉着脸拂袖而去。
长孙寂跟在他身后离去。
随着常岁安被带下去,长孙家的人离开,围观的人眼瞧着没了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地开始散开。
“也不知荣王世子的病何时能好?几时才能出面作证?”
“你们听到没有……那位常娘子方才说,她已查到线索了?”
“……”
众人议论着离去,崔琅压低声音问:“师父,你都查到什么了?果真能帮岁安兄洗清嫌疑了?”
常岁宁却摇头,道:“没有,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她查到的那些远远还不够。
“……”崔琅叹气:“可长孙家的人瞧着也不会信的,师父那般说,他们大约还要以为师父要耍什么手段替岁安兄遮掩罪名。”
人一旦被一些认知先入为主,便轻易很难改变想法。
“我知道。”常岁宁看向离开的那些围观之人:“我是说给他们听的。”
她两次提到“说给他们听”,崔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师父这是……”
常岁宁未再深言,而是朝那前去捡砚台的人走了过去。
乔玉柏已听懂了。
既是有人栽赃岁安,必会担心栽赃不成的可能,今日这场堂审,说不定就有背后之人的眼睛在盯着!
宁宁此言,是要让对方心中不安,引对方出手?
这正是常岁宁的想法。
她如今虽得些许线索,但若想更进一步,逼对方出手是最快的办法,这种时候最怕对方以不动应万变,藏得太好,不给她抓住尾巴的机会。
捡起了那碎成了两块的砚台,那名文人发起愁来。
长孙家的人怎么这样,随便夺人的东西去砸人,事后还不提赔偿的事。
他总不好拿着东西登门索赔吧?
男子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么做很容易让他还未开启的官途路断,遂只能原地叹气。
这时,一只钱袋递到了他面前。
“有劳谭举人另买一方砚台吧。”
谭离顺着那钱袋看向那说话的少女,惶恐道:“常娘子,这如何使得……”
“此事亦是因我常家而起,谭举人请收下吧。”
“这实在不妥……”谭离叹息道:“常娘子家中遭逢此等变故,谭某帮不上忙不说,怎能再收常娘子的银子呢。”
他虽拮据,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正因家中遭变,运道不佳。多行好事,或许便能转运了。为有才之士买砚,也算行善了。”常岁宁将钱袋又往前递了递,微微笑了笑:“谭举人行成全之举,也是行善。”
还有这种说法?
谭离一时哑口无言。
片刻后,他双手接过:“那谭某便厚颜行善……咳,厚颜收下了。”
如此取财,也算助人为乐吧……助人为乐亦为道也。
只是这财拿在手中,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沉甸甸。
这岂止是赔他砚台,这简直能将他今年入冬取暖用的炭钱一并承包了!
京城不光夏日炎热,冬日冷起来也很要命。
他本还担心冬日掏不出手来写字,现下却是能好好过完这个冬日,以待来年春闱了。
而面前的少女说是为他买砚,又怎知不是存了接济的心思,只是借了个好听体面的由头保护了他读书人的颜面而已。
他的冬日固然是能好过许多,可常娘子……
谭离心中五味交杂,最终只道:“愿谭某之砚碎,可为常郎君破此灾。砚中残墨,只可污其一时之表也,洗去污秽之日定在眼前。”
常岁宁颔首:“借谭举人吉言。”
谭离向她深施一礼后离去。
“谭兄,你这是……”
等在不远处的几名文人早就留意到了谭离这边的动静,此时都围了上来。
谭离:“此乃常娘子给我的买砚钱。”
“常娘子未免太阔绰了……”
有人捧着砚台懊悔叹气:“早知如此,方才我也该凑近些才是!”
起先见谭兄砚台被砸,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砚台,现下他只遗憾自己格局太小——同样都是抱着砚台过来的,他怎却错失如此机遇呢!
一旁的宋显闻言皱眉提醒:“此时又岂是玩笑之际?”
他下意识地看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