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耳刮子平等地扇在每个下属脑袋上——表忠心也要想点好的,女郎一个小姑娘家,倒也不可能有这些荒谬癖好!
总而言之,如今他们待女郎忠心耿耿。
至于有人跟踪,女郎便放任其跟着,也必有女郎的用意。
随从将马车平稳地赶回兴宁坊,常岁宁下马车时,见府外停落着两辆马车,显然是有客至。
近来常家几乎每日都有人上门探望。
今日来的有崔琅,胡焕昔致远他们。
崔琅正惋惜自己未能赶得及去观刑,他前段时日闹腾得太显眼,自那日他从大理寺一路哭回常家后,他阿爹被气得半死,也不允他去国子监了,罚他在家中禁足多日。
今日他还是偷跑出来的,本想去刑场凑热闹的,但半路就听说已经砍完了——他未能亲眼看到明谨狗头落地,他阿爹当负全责!
崔琅失望之余,便直接来了常府。
此刻见常岁宁回来,胡焕为弥补崔六郎的遗憾,便同常岁宁问起了明谨行刑时的详细。
却不料被崔六郎狠掐了一把胳膊。
此等血腥之事问那般细作甚?
万一吓到乔小娘子怎么办?
崔琅下意识地看向乔玉绵,却见白净纤弱的小姑娘满脸好奇:“是啊宁宁,那头是怎么砍的,一刀便砍掉了吗?血流得多不多,人头落地后,那头颅当真还能短暂眨眼说话么?”
崔琅表情呆滞一瞬。
小姑娘好奇之余,又展露了在这方面惊人的知识储备。
崔琅:“对……师父,您就说说呗!”
胡焕揉着胳膊,费解地看向他——那方才掐他是什么意思啊!
靠坐在床上的常岁安也好奇地看着妹妹。
前面七八日他只能躺着,也就这两日才算被允许坐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了,但妹妹不允,让他务必谨遵那位孙大夫的嘱咐,躺够半月再试着下床。
为了日后还能上马提枪,他躺。
而常岁宁离京的日子,大致就定在常岁安能够下床走动之后,在此之前,她阿兄这具伤躯实在经不起半分折腾。
但时至今日,除了常家人及摇金之外,她还未对其他任何人提起离京的打算。
此刻,看着乔家兄妹,及崔琅他们那些熟悉的面孔,想到不久后便要分别,常岁宁便也有求必应,当真说起了明谨被行刑时的细节。
端着补汤进来的王氏乍然听到这个,吓得险些将汤给撒了,偏偏见那一群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女郎,有客人到。”紧跟在王氏后面,喜儿从外面进来,通传道:“是长孙家的那位小郎君,说是来探望郎君的。”
她还记得那位郎君怒骂砸伤她家郎君之事。
常岁宁语气却很友善:“既是来看阿兄的,便将人请到此处吧。”
长孙寂除了探望常岁安,也是来赔礼道谢的。
他早该来了,只因为抹不开颜面自尊才迟疑多日,而今明谨已死,他怎么着也该过来了。
但长孙寂很快又觉得自己来得匆忙草率了。
走进常岁安房中的一刻,他看着一屋子人,不禁怔住。
……怎么这么多人在?
更致命的是其中还有嘴巴非常之欠的崔六郎:“长孙郎君今日过来,是践诺登门赔罪来了吧?”
长孙寂面色一滞。
他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对方这么一说,他反倒觉得难以启齿了,这种感觉谁懂?
然而在看到靠坐在床榻上,一身伤的常岁安时,长孙寂到底克服了少年心性世家子弟的矜傲自尊,抬手郑重施礼:“此前真相未明之下,我待常郎君多有误解之辞,还曾冲动伤人……今日特来赔礼道歉。”
常岁安朝他摇头:“无妨,小事而已!”
又目露同情之色:“且彼时长孙七娘子突然出事,证据正指向我……你尚且小我四五岁,会有那般举动,也是人之常情。”
长孙寂:“……”别说了,越说他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常岁安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崔琅在旁道:“我好像记得……当日长孙郎君还曾说过,若我师父能助你们长孙家查出真凶,长孙郎君便要与我师父磕头道谢来着?”
本就因常岁安的态度而惭愧难当的少年顿时涨红了脸。
他是说过……
但磕头之说,完全是被冲昏了头脑的负气之言。
“我是该同常娘子道谢……”他看向常岁宁,一时骑虎难下:“我……”
那少女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之际,长孙寂眼前忽然闪过孔庙那日,她披发立于那座废弃的藏书阁中,手臂上血珠滚落的情形。
此刻,少年心上万念皆弃,撩袍便要跪下。
然下一瞬,那少女却伸手托住了他一侧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长孙寂愕然抬眼看向她。
“跪与道谢便不必了。”常岁宁道:“那日长孙郎君探视时,予我阿兄曾有善意相救之举,二者只当相抵了,如何?”
长孙寂怔然。
她竟然知道此事。
他道:“那只是举手之劳……”
常岁宁笑了笑:“我助贵府将真凶绳之以法,亦是举手之劳,顺手为之。”
常岁安便也同长孙寂道谢。
长孙寂嘴上未言,心中却有愧。
之后,常岁宁亲自送他离开了常岁安的居院。
“……常娘子可怪我家中得了常娘子送去的证人,却未有及时出面替令兄解困吗?”少年思忖再三,还是低声问了一句。
常岁宁:“不足为怪。”
长孙寂默然。
不足为怪是指不值得奇怪,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他这个问题的确幼稚无意义。
她似乎并不在意,反而与他闲谈了一句:“我观长孙郎君,与长孙七娘子眉眼间颇有相似之处。”
“是,家中都道我与小姑长相最为相似。”少年语气有些低落伤怀,也有惭愧:“但我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