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位郎中请来府中为常郎君医治呢?”
“许多有本领的人都是有些自己的古怪规矩在的……”
“等常娘子回来,还望乔兄知会一声。”
乔玉柏应下来。
宋显虽未语,却也在旁认真耐心听着。
他也希望她早日回来,他那些赔不是的话已闷在心中许久了。
这厢学子举人们围在一处说话吟诗,二楼的一间包厢中,有一道浅绿色的少女身影在此独坐,正心不在焉地喝茶。
她向来喜好音律,这聆音馆是她最常来之处,此刻一位女乐师正隔着珠帘为她弹奏琵琶。
“……怎么停了?”听得耳边乐声消失,少女回过神来。
那女乐师与她早已熟识,闻言不禁嗔道:“一曲奏罢还不准人停下?奴家辛辛苦苦奏了这许久,马娘子怕是一个音都没在听的吧?”
马婉一怔后,歉然道:“的确是我走神了……清音娘子勿怪。”
说罢便让侍女奉上银子。
聆音馆有茶有酒有曲,但单独令乐师为自己奏唱,是要另付银子的。
那女乐师收下后,也并不多打趣任何,抱着琵琶含笑福身罢,便盈盈退了出去。
“女郎是有心事么?”侍女小声询问。
马婉没有答她。
侍女在心中叹气,不必女郎回答,她心中也明白的,女郎的心事旁人不知,她这个贴身侍女却是看得分明。
半晌,马婉才开口,却是神情萧落地道:“回去吧。”
她得空便会来聆音馆听曲,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两样,但她心里很清楚,自中秋芙蓉花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或许她很快便不必再来此处了,也许一切都该放下了。
马婉起身之际,神情却忽然一变,转头看向窗边,又静听片刻,才问侍女:“奚琴……你听到了吗?”
得了侍女点头,马婉立时提裙,快步出了包厢,下了楼,往雅院方向而去。
那久违的箫声指引着她,一步步来到了一处莲池边。
待看到了那道同样久违的青年背影,她不觉放慢了脚步,一时有些怔怔地望着他。
她最初便是被他箫声中的寂寥孤清所吸引,那似一种无人可解的孤独,深不见底又遥不可及,却又令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二人之前以乐相交,并不谈及其它,她那时还不知他竟是荣王世子李录。
直到芙蓉花会之上,她见到了他,知晓了他的身份,却也见证了他对旁人的深情相许。
那时她才知,原来她自认为的彼此相知,不过是她多心了而已,也是,甚至都不曾知晓彼此身份家门,何谈其它呢?
箫声停下时,那立在池塘边的青年回身看向她,虚弱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并不生疏的笑意:“原是马娘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姓氏,却全无生分之感……原来他唤她“马娘子”时,是这般语气。
马婉无声揪紧了手中绣帕,说来荒谬,她那本要就此死心的念想,竟在这一声问候中,倏然又在心头蔓延开来。
枉她自认心性清高,竟也卑微至此吗,甚至明知他心系旁人,竟也无法真正切断念想。
“我一切都好……不知世子风寒之疾,是否痊愈了?”
马婉问罢即觉失言,这话无疑泄露了她对他不同寻常的关注。
那青年却是笑了笑,点头道:“已好了大半,多谢马娘子挂心。”
“如此就好。”马婉揪着帕子的手指松了又紧,看向他手中竹箫:“方才听世子箫声,似有心事……”
李录道:“离京在即,不免多思。”
“世子……”马婉不知自己是如何鼓起的勇气,竟然真的开口问道:“世子是还未能放下常家娘子吗?”
那常家娘子的事迹实在震耳,她近日也总想,这样一位叫人印象深刻的女郎,想真正放下的确也很难吧。
青年看向枯败的荷塘,缓声道:“世间事不可强求,既心知并无缘分,时长日久之下,料想便也能慢慢放下了。”
他并未就此答“已经放下了”,那样会显得他之前的深情太过廉价,有些事,过犹不及。
女子们总是会被深情吸引触动,哪怕这深情是给予旁人的。
马婉说不清心中是怎样的感受,但见他面色,的确不像是不愿从那份执念中走出来的人,愿意走出来……便是很好的。
她不自觉上前两步,也露出一丝笑容:“那便愿世子……早日重得自在心境。”
“借马娘子吉言。”青年面色和煦,含笑询问:“知音难觅,久未听马娘子琴声了,不知录离京前,是否还能有幸与马娘子相合一曲?”
他说话间,抬手示向一旁的凉亭。
那亭中常年摆放着一把琴,供来客奏用。
马婉压下内心微起的涟漪,轻一点头。
二人一坐于亭内抚琴,一立于池边奏箫,两声相合相托,自有无言默契在。
潺潺乐声似能抚平一切躁虑,然而马家的侍女看着这一幕,却越听越不安……是她的错觉吗,她为何会有一种这荣王世子在借此撩拨勾引她家女郎的阴暗想法!
当日,马婉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擦黑。
她在回来的路上心中已下了一个决定,回了居院更衣罢,便去寻了祖父祖母。
请安罢,马婉道:“婉儿有话想单独同祖父祖母商议。”
马行舟遂令下人退去。
堂中,马婉跪了下去,道:“祖父,婉儿愿嫁荣王世子。”
马行舟与妻子交换了一记意外的眼神。
“婉儿……”马家老夫人震惊问:“你何故会突然有此想法?可是听到了什么?”
“是,婉儿知晓,如今圣人正在为荣王世子择选世子妃,婉儿也知自己在那名单之上,且圣人很是属意婉儿。”
“可是你阿娘与你说了?”马家老夫人叹口气,怜惜地看着最疼爱的长孙女:“但你放心,你祖父尚未点头答应,圣上也不会勉强咱们马家的,我方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