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让我建的几座工厂,已经完工,目前正在招收员工,估计很快就能正式运转了,还有你提供的那些神秘暗器,这是我找军营士兵们采访调查后整理的一份问卷报表。”
说着。
他将桌上一沓厚厚的纸张推到了佑月跟前。
佑月顺手从中抽了几张纸,仔细看了起来。
赫连城看了佑月一眼,唇畔微张,却又合上。
几番欲言又止。
他终是故意勇气开了口:“嗯……最后一件事。”
“你说。”
佑月头也不抬。
“就是……”
他顿了顿,才道:“过两日北市会有花灯会,听说很是热闹,若你得空的话,我、我想邀你同游。”
闻听此言。
倒是佑月挑眉,侧目睨了他一眼。
就在赫连城自觉有些冒昧唐突,想要道歉之时。
佑月却是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
两天后,傍晚。
佑月乘了马车去接赫连城。
北市。
繁荣街道上,行人来往,络绎不绝。
道路两侧的摊贩、店铺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还有很多小摊在搞猜灯谜、对对联送礼品的小活动。
人声鼎沸的,热闹极了。
佑月顺着街道缓缓前行,看着这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不禁感慨:“好热闹啊。”
“是啊,好热闹。”
赫连城接话道:“也只有在这么热闹的地方,才不会觉得自己很孤独。”
佑月拍了拍他肩膀,似是安慰:“有我在呢,你若觉得无聊,随时来找我,我陪你听听曲儿下下棋,就不会孤单了。”
“罢了,国事繁忙,这等小事,如何好打扰你。”
赫连城失笑。
见他笑了。
佑月也跟着扬起唇角,露出了浅淡的笑颜:“赫连公子啊,你知道我想走一条怎样的路,这条路会很长,在这条路上,你可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你的事,无论大小,在我这,都是大事。”
她这样冷不丁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反倒是勾起了赫连城的心弦。
他呼吸一窒,甚至好像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沉默好半晌。
他才接过话茬,继续往下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我。”
“我记得,初见时你曾同我说,我们都是被自己的国家所舍弃的人,这种身在异乡寄人篱下的苦,你也感同身受,所以是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你才选我的吗?”
“那不是初见。”佑月摇头否认。
她浅浅轻吸一口气,解释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五年前,彼时我刚到北越,入宫觐见皇后,在宫道上看见过你。”
“五年前?”
赫连城轻蹙眉梢。
他眨了眨眼眸,像是在认真回忆。
想了许久,都没想起过自己五年前何时见过佑月。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可我记得很清楚,彼时正值严冬,寒风凛冽,有个小太监被罚跪在宫门口,身上似是被泼了水,湿哒哒的,你路过他时,我看到你同他说了几句话,接着竟是把披风和暖炉都给他了,自己穿着单薄的衣裳就离开了。”
“那时我就记住你了,没想到皇宫中也有如此纯善的人,我着人打听过你,他们说你是皇子太师,从一个异国质子,获得北越皇帝的青睐,又爬上太师之位,必不是等闲之辈,而且你善读史书兵书,通晓天文地理,你有手段,却并非那等为争权夺利不择手段之人,生性善良、心怀天下苍生与大义,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听她叙述。
赫连城貌似也回忆起了她口中所说的那事。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当时经过的那辆马车,里头坐着的是你的啊!”
“是我。”
“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你知世故而不世故,你懂为官不正之道却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重用你这样的人,我才敢放心。”
她一句句,说得坦荡又诚恳。
“原来在佑月姑娘心中,我的形象如此光辉伟岸么?”
赫连城自顾自呢喃了一句,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声音极小。
刚出口。
就被淹没在集市热闹的繁华声中。
但还是被佑月听到了。
她道:“赫连公子无须妄自菲薄。”
赫连城却是摇了摇头。
他长叹,接着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娘是个宫女,她其实曾经也是官家女子,只是家道中落,她也沦为了宫中奴婢,她有倾慕的少年郎,是一位太医,他们都说好了,攒够银子,就让我娘假死脱身,他们离开皇城,远走高飞。”
“可惜天不遂人意,皇帝醉酒,强要了我娘,就那一次,她便有了身孕,她成了宫中娘娘,与她的意中人再无可能,大概我五岁那年吧,有个妃子翻出了我娘和她曾经那位心上人的旧事,为护我娘周全,他自尽以证清白。”
“没过多久,我娘也病倒了,皇后不让请太医给她治病,我想去求皇帝,却连他的面儿都见不上,直到我娘死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眼前咽了气,却什么都做不了,再后来,我就被丢到北越当质子,我恨啊。”
“我恨皇帝,恨皇后,恨那些残害过我娘的妃子,甚至恨扶风皇室的每一个人,所以我在就想啊,我想拼了命地往上爬,我读了很多书,学了很多本事,我使手段才获得北越皇帝的重视,被任命为皇子们的少师。”
“我想活下去,我想往上爬,我想为我娘报仇。”
“这是我做这些事的初衷。”
说完这些过去的故事。
赫连城像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是不是忽然觉得我其实也和那些官场上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