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五十四。
山野漆黑一片,寒风掠过茂密植被,发出簌簌声响,夜里薄雾潮湿,冷凝后化为霜露。
半山腰支着两张米克米特椅,幽采坐在椅子上用膝盖碰着裴曜的膝盖,指着天上的星星,语气似乎陷入很遥远回忆,慢慢道:“那颗星星,我在山里总是能看到它。它最大最亮,有时候云都遮不住它。”
“还有它边上的那颗星星,虽然没有它那么大,但是会亮很久。经常能在黎明时分看见它,不过黎明时分已经朦朦胧胧,看得不是很清楚。”
“月亮我也瞧过好多次,我还是最喜欢完整的月亮,挂在天边,能把一大片山野照亮,连同远处的小河都波光粼粼跟撒了碎银子一样。”
他露出个稍显稚气的笑,偏头望向裴曜,长长的眼睫又翘又密地盛着细碎的月光,额发浮动,时不时遮住黑而纯澈的瞳仁。
裴曜喉咙动了动道:“那条小河是不是很小?弯弯的?看起来有点像金鱼的尾巴?”
幽采点头,眼眸逐渐亮了起来:“你也见过那条河?”
裴曜:“见过。”
他看着清透如水的月光勾勒出幽采的五官,鼻尖发着点亮,夜风浮动起的每一根发丝都浸了月光,莹莹地发起光。
骤然起的夜风鼓动起幽采披在肩上的外套,连同发丝都浮动飞起。他半眯起眼睛,两瓣唇弯起,眼睛漂亮得同琥珀。
裴曜看得失神了片刻,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怦然心动的那天晚上。
————
幽采比从前更喜欢跟着裴曜在一块。
有时跟在裴曜身边,幽采会托着腮帮子出神地想——多神奇啊。
几l年前,在他没有化成人形的时候,裴曜就在这座山的山顶陪着他。
有时陪他一个下午,有时陪他一个晚上,有时陪他一整天。
山的另一面,有个跟他一样的人坐在山顶的椅子上,跟他看着同一个落日,同一颗星星,甚至是同一条小河。
幽采觉得心里的毛绒线条变得更多更乱了,五颜六色的粗毛线毛茸茸将心脏围得密不透风。
如果非要准确地形容这种感觉,他觉得应该是他更想跟裴曜睡觉了。
并且是迫不及待、满心期待的那种想要。
裴宅二楼影音室里,幽采撑着腮帮子,一动不动的专心望着眼前的人。
炭黑色悬空工作台上的裴曜低头帮朋友改曲,改着改着耳朵就红了。
他抬头,强装沉稳地同幽采对视,想跟幽采说别这样盯着他。
结果对视了不到三秒,裴曜目光游移,连同脸庞都有些红。
前一秒还乖乖坐着的幽采忽然像是起了兴趣,直起身子凑到他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黑而纯澈的眸子里闪动着像是猫科动物一样的狡黠。
紧接着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胡乱挠了挠他的脑袋,似乎还在他脑袋中间扣了两
下。
脸还有些红的裴曜:“?”
幽采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偏头望天??[,过了好几l秒后才慢吞吞地扭头,用余光观察着裴曜的神情。
两分钟后。
幽采露出失望的神情——裴曜怎么这都不发情?
都到这一步了。
怎么还那么能忍?
试图勾引裴曜发情却失败的幽采开始沉思问题出现在哪一步。
花都是开在脑袋上的,所以摸脑袋没问题,
裴曜刚才脸色发红发烫,已然具备发情的条件,所以发情的前提条件也没问题。
但是摸了那么多下,也没摸出个想要结果,幽采有些郁闷。
他思考了一阵,觉得大概是力度不对。
那天晚上裴曜轻轻一摸自己的脑袋,自己脑袋上的小花立马就有了反应。刚才他是模仿裴曜的力度,轻轻摸着裴曜的脑袋,但是没见裴曜发情。
幽采得出了个结论——裴曜可能比较吃劲。
虽然得出了结论,但幽采依旧还是觉得没什么太大的用。毕竟先前裴曜都被他偷袭过一回,还是偷袭在那么敏感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再给他第二次偷袭的机会。
幽采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脸还有些红搞不清楚幽采到底在做什么的裴曜茫然了一阵子,回过神来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看幽采,以为幽采无聊了跟他闹着玩——平时小猫待久了不也是会突然蹦跶一下以示存在感。
裴曜低头抓紧时间帮朋友改曲,颇有种上学时期小男朋友等着自己放学,自己火急火燎却写不完试卷的感觉。
幽采一抬头,就看到一颗染着浅灰色头发的脑袋不偏不倚地正对着他,离他的手只有一臂的距离。
浅灰发色的主人低着头,一副很专心的模样,嘴里时不时念念有词,显出了些许争分夺秒的姿态。
幽采蠢蠢欲动——裴曜脑袋离自己那么近,这不是在勾引自己动手吗?
幽采在心里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摸还是不摸?
摸了就能睡觉。
不摸就等不到睡觉。
两分钟后,幽采在激烈斗争中艰难地做出了抉择——先摸了再说。
做出抉择后,目光格外坚定的幽采立马伸手,扒拉着裴曜的脑袋,一不做二不休势必要找摸出花来。
裴曜忽然被扒拉了几l下,力道还不小。他吃痛地抬起头,瞧见是幽采,原本满是戾气的脸色立马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被拽了一阵子后小声地说自己头疼。
幽采有些心虚地松开了手。
十分钟后。
裴曜脑袋还是疼得厉害,但他也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幽采泄气地坐在椅子上——刚才偷摸薅了一大片,还是没什么用。
软的试过了,硬的也试过了,就是不出来。
幽采搓了一把脸,想去喝口肥料冷静冷静,起身时看着大张着腿坐在椅
子上,巴巴地瞧着他的裴曜,顺手好奇地碰了碰一下裴曜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