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孙仁栾还没说话呢,他便主动坐下了,这个态度让孙仁栾的神情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昨日离得远,萧融只是看了个大概,今日面对面的坐着,萧融才发现孙仁栾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今年都四十多岁了,看着却没有那么显老,同样蓄了胡子,别的男人能直接老十岁,而孙仁栾的气质半点不减,仍然是个很有味道的帅大叔。
也对,孙家出过不止一任皇后,经过代代的基因改良,肯定是生不出丑孩子的。
收回自己的目光,萧融微笑起来:“多谢大司马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见我,昨日在朝上因我一言引发了一场闹剧,希望大司马能原谅我的过失。”
孙仁栾:“无妨,今日你前来又所求为何?”
萧融:“自然还是昨日的事,联军成立已是定局,当初胡人结成联盟南下烧杀抢掠,将整个中原变成活生生的炼狱,如今我们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瞒大司马说,大王发出的邀请,已有人回应过了。”
孙仁栾问:“哦?有多少人。”
萧融闻言,却是轻轻一笑:“有多少人并不重要,攻打鲜卑是天下之愿,本就是人人有责的义事,凡是心怀抱负的人,都不会将这封邀请信视作无物。”
孙仁栾扯了扯嘴角,不发一言。
这种激将法对他是不管用的,他背靠小皇帝,仅仅用一个“义”字,这可压不住他。
而萧融看着他的表情,似乎知道自己说的不管用,他抿了抿唇,又说道:“自然,对其他有志之士,我们是邀请他们共襄盛举,但对大司马而言,我们却是请求朝廷派出援兵。”
孙仁栾看着萧融的眼神有点变化,让朝廷出兵,和让朝廷派援兵,虽然就一字之差,这意义上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前者是把朝廷当做合作伙伴,后者则是把朝廷当做自己的上官。
镇北王独立了这么多年,他从未给金陵送过粮草,也从未提及他还是陛下的子民,虽然他没有举起反对雍朝的大旗,但所有人都默认了,他和淮水之北都不再是雍朝的所属物。
然而听萧融如今的意思,他是想用朝廷出兵、换镇北王重新臣服于朝廷?
他感觉不太可能,哪个傻子会这么干啊。
果不其然,在他委婉的问出这个问题以后,萧融用更加委婉的话术回答了他。
具体意思就是,镇北王不可能再重新臣服于朝廷了,因为臣服意味着上税和勤王,他们自己都不够吃的,而且屈云灭还是那种性格,怎么可能愿意屈居人下。但是镇北军如今是真的揭不开锅了,所以他们愿意表面上归顺朝廷,具体行为包括打鲜卑的时候,队伍最前端不仅有镇北军的大纛,还会有写着雍字的大纛;而以后淮水之北再有官员的任免,他们也不私下里乱印乱刻了,而是会发一封信到金陵,用皇帝发放下来的文书与符节。
孙仁栾:“…………”
一开始他听着感觉还是不错的,因为朝廷就算出兵,也不会出太多,能有三四万就算是十分慷慨,而大纛在前,日后这场战役的功劳也会归属于朝廷,他们再运作一番,让百姓认为是他们苦战才赢得了胜利,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听到后面,他渐渐咂摸出不对劲来了。
表面上看镇北王重新承认了皇帝的正统,所以才会用皇帝发放的符节,然而朝廷管不了淮水之北的官员变动,真正说了算的人还是屈云灭。更要命的,由于都是皇帝承认过的官员,这就代表了不止是镇北王承认了皇帝的正统,皇帝也承认了镇北王治下的正统,而且是承认了整整一大片。
就像萧融,他如今是个不伦不类的陈留尹,可要是拿到金陵发放的符节,他这个陈留尹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反而是对他更有好处。
孙仁栾看着萧融的目光顿时警惕起来,这人是挖了坑准备让自己跳呢,幸好自己反应过来了,不然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但是……明知道这是个坑,他也依然不敢直接拒绝萧融。
毕竟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归顺,也可以克制一下屈云灭的脚步,不至于让他打完鲜卑、立刻就调转目光看向金陵。
这是个双刃剑,全看拿着它的人会不会用,用得好倒霉的人就是屈云灭,用得不好,倒霉的人就成自己了。
挖坑不难,让对方看出是一个坑,还犹豫着要不要跳,这才是真正显露本事的地方。
孙仁栾望着萧融,他慢慢的笑了一声:“本官似乎明白镇北王为何会派萧令尹单独前来了,萧令尹一人便可代替千军万马啊。”
萧融抿唇,也笑了笑:“大司马的谬赞,萧融不敢当。大王指派了我一人,只是因为更加信任我罢了,大王之愿、便是我之愿,大王之心、也是我之心。”
孙仁栾看着他微翘的嘴角,心领神会下来。
萧融是在暗示他,他能最大幅度的做主,不论这次他立下了什么保证,回去以后都能落到实处上。
但谈判可没有这么简单的,孙仁栾仍然不松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的福禄恩泽四方,一直都包括着镇北王,仅以此事便求助朝廷派兵,依本官之见,这里面可没有什么诚意可言。”
萧融:“……”
亏他还觉得孙仁栾应该和那群世家官员不一样,结果他只是藏得比较深而已,实际上他跟别人一样看不起镇北军,顶多就是知道镇北军的实力,所以对他们颇为忌惮。
但还没说上几l句他就暴露了,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敢开染坊啊。
不过,知道孙仁栾也有这个毛病,他反而心里更轻松了,一个自大的对手、总比一个时时刻刻都把你当劲敌的对手强。
微微一笑,萧融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饼来,他递到孙仁栾面前,特意把錾着黄家族徽的一面朝上,让孙仁栾能够看清上面的形状。
萧融问他:“不知此物能不能算我们的诚意?
”
孙仁栾认出了这是黄家的东西,却一时之间不理解萧融的意思。
这回轮到萧融露出那种表面怜悯、实则嘲讽的笑了:“大司马或许不知道,黄言炅在建宁当地已经招兵买马多时,他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