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听到苏琴说了句谢谢,还以为听错了。
苏月没来前,苏琴对她还不那么排斥,自从苏月来后,加上她对苏月好,苏琴心里总有意见。
得知这一次的相亲是她安排的,苏琴昨天对她发了一通脾气,今天突然礼貌道谢,让她都不自在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苏琴在家里作天作地,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搅得大家不得安生,谁的面子都不给。
柳梅坐在苏琴旁边,话语宽慰她:“你要是不想相亲,我就和你爸说,不让你去相亲了,你还小,也不是很着急。”
苏琴咬了口鸡蛋,昂起头看向她,一脸理解点头:“没事梅姨,我知道你这么积极也是为我好,我不怪你。”
柳梅这意思,不就是把责任都推到苏父身上吗?
她喜欢周志远,不想相亲,柳梅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装什么好人?
此时大批知青已经回城,工作岗位和房子都稀缺,柳梅还有个儿子等着有房子结婚,她巴不得苏琴早点嫁出去。
要说柳梅,可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待苏父周到体贴,苏月没来之前,她对苏琴关心照顾,都当成亲闺女了,而苏月来了之后,便对苏月更好。
如柳梅所愿,从小受宠的苏琴心里开始不平衡,耍小性子刷存在感,反而惹得苏父反感。
加上苏琴任性傲慢,有点小脾气,没少和柳梅顶撞,她都笑眯眯忍着,扮演着合格的继母,对待苏月更加心疼,离间苏琴和苏父的感情都不用刀。
要知道,苏父可是厂里的正式员工,退下来后要有接班人,柳梅是乡下人,因为嫁给苏父,才能当罐头厂的家属工,要说她不觊觎苏父接班人的位置,那是不可能的。
在柳梅的认知里,苏琴脑子简单愚蠢,突然说出这一番话,好像一眼看穿她,让她心里头咯噔了下,面色都僵了僵。
“那就麻烦梅姨和我爸好好说说了,我暂时不打算相亲结婚,”苏琴又道,“麻烦柳姨了。”
柳梅扯了扯嘴角:“等你爸回来我好好和他说。”
苏琴重新低头,小口小口在吃她的面条,细嚼慢咽,一点都不着急。
柳梅还未从苏琴说的那句话回神,总觉得对方有些不一样,好似变了性子,又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苏月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更是局促,看向苏琴来回斟酌,到嘴边的话却迟迟不开口。
倏然,苏琴抬头往她看过来,那一双杏眸清澈干净,眼下饱满的卧蚕更是突出瓜子脸的精致度。
苏月紧张得手心冒汗,静静等着苏琴出言讽刺。
只听苏琴问:“你和周志远什么时候结婚?”
她的语气平缓,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讥诮挖苦,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询问。
不光苏月懵了,柳梅也不知道苏琴葫芦里卖什么药。
“小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月话没说完,苏琴就打断:“难道你不喜欢他?你们以后不会在一起吗?”
这话把苏月问住,她垂下眼眸,许久之后,又神色坚定抬起头,对苏琴保证:“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瞧瞧。
这就是女主。
多么善良大方,哪怕喜欢男主,和男主两情相悦,也不会做伤害女配的事情,为了女配,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
柳梅看不过去,心里觉得苏琴真是被宠坏了,这么闹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琴吃完最后一口鸡蛋,似乎觉得有点可笑,看向苏月,认真道:“你根本不觉得你错了,不过披着清纯的外衣,干着龌龊的事情罢了。如果你觉得这是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么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接近周志远。”
苏月眼眶瞬间通红,极力按捺住哽咽,那副可怜兮兮的小白莲花模样,着实惹男人心疼。
“我说错了?”苏琴看了眼柳梅,继续看向苏月,“从你进这个家门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周志远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有娃娃亲,我喜欢他。为什么你要跟他单独看电影,吃饭,逛街?”
“我可以解释——”
苏琴:“如果没有别的心思,你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不就是在培养感情?”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
“你这么做,不就是明知故做、见缝插针、夺人所爱?”苏琴提高了语调,“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就是做了,做了为什么不承认?”
感情是不分先后,可苏月没有错吗?
苏琴洞察一切的目光望向苏月,话语犀利,让苏月一时间手脚冰凉不知所措,任由泪水在眼角淌下,小声呜咽起来。
“你不用表现得痛苦纠结让周志远解决我,仿佛这样你就一点错都没有。”苏琴盯着苏月,一字一顿道,“苏月,你是这场关系里最恬不知耻的人。”
苏琴最后的这句话,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
苏月早就脸孔发白,急急站起来的身子摇摇欲坠,柳梅都惊愣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直直杵着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