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地转间,头脑一阵一阵的发晕,等这阵缓过来之后,就听到耳边有人在喊自己。
从那阵眩晕中缓过神来后,等到视线清晰了他才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蹲在自己身边作势扶他。
他被搀扶着起身,道了声谢。
那男人板着脸点了下头,皱着眉问他:“先生,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许方池颤巍巍的站起来后,活动了一下身体,回了句“没事”。结果蹲下正要把小电驴扶起来时膝盖倏地酸疼起来,他这才撩起裤脚看到了自己破皮出血的膝盖,不过看着应该只是点皮外伤。
他放下裤脚,看向周边才发现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
这会儿正是傍晚夏季的街边,行人多的很。
但是也没必要围那么多人吧。平常在路边见到车祸好像也没那么多喜欢看热闹的人啊。
许方池纳闷道。
他有些难堪的抹了把脸,打算先把自己的小电驴推到一边。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众人来看热闹的原因。
因为他在把前面已经被撞得破损不堪的小电驴边推边暗自在心里心疼时,抬眸瞥到了自己撞的那辆车的车屁股。
“砰”的一声,许方池把刚才心疼不已的小电驴给放下了。
如果说宾利的车标还不够显眼的话。
那么连号的车牌应该足够抓人眼球。
“……”
许方池的脸已经白了,刚才还没觉得多疼的膝盖也钻心似的疼痛起来。
“先生,您没事吧?”
刚才扶他起来的男人见他神色不太好,连忙问。
许方池转头看到男人的脸,猜到了他应该就是宾利的司机。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急速加快的心脏暂且平静些许。
“这是您的车吗?”许方池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男人回答说:“这是我雇主的车,我是司机。”
许方池又深吸口气,试探着问:“您雇主现在是在……?”
“车上。”
好啊,好。
许方池真想和新闻里演的一样,一屁股坐下,然后撒泼打滚不承认是自己的错,然后让宾利车主觉得难缠,“啪”的扔下一叠钱开车离开。
可许方池是个要脸的人,他干不出这事。
他唯一的挣扎,就是对那司机说:“我刚才……我是想让开的,是你超了我的车又放慢速度,所以我才避让不及时……”
他话还没说完,那辆黑得发亮的宾利背后的那个连号车牌就“啪”的一声从凹陷的车尾掉了下来。
“……”
“卧槽。”
许方池听到了周围群众倒抽冷气的声音。
司机倒是淡定得很,好像对这种胡搅蛮缠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得心应手,淡淡说:“您放心,附近都有监控,车前后都有行车记录仪,我会和交警说明情况,之后再和您谈赔偿事宜。不过现在您真的不需要去医院一趟吗?”
“躺去医院太平间吗?”
“……?”
许方池人已经麻了。
刚才那一下怎么就没把自己摔死呢。
短短一分钟,许方池已经想了无数种应对策略和方案。
比如以头抢地,撒泼打滚,拒不赔偿,但他也就是心里爽爽,这样的后果无外乎是进局子吃牢饭。
再比如好声好气商量,泪眼婆娑的装可怜,然后利用周围群众的手机上社会新闻,让车主心软放他一马。
可许方池又干不出这种事儿。
沉思片刻后,许方池选择了面对现实。
无非就是赔钱,大不了把店盘了,再还十多年的债。
都说有的人生来就是还债的。许方池想:自己大概在十八岁前过尽了好日子,所以现在上天要让他把得到的都用这种还债的方式还清。
一辈子都要给人还债。
许方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向司机,破罐子破摔似的,沉声说:“那我给您留个联系方式吧,麻烦您之后把赔偿相关事宜发给我,要赔多少钱,我……尽量赔。”
司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恰在此时附近的交警紧跟着赶了过来,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方池还没说话,倒是司机极快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的非常中肯,也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
交警拧着眉头听完,说:“你们先把车挪到一边来吧,别阻碍正常交通。”
司机忙道:“好的。”
“你没事吧,也把你的……”
交警说到一半,抬头看到那个车标,那个掉在地上的连号车牌,顿了顿,也是倒吸口凉气,同情的看了垂着脑袋的许方池一眼,没再说什么,帮许方池把车子推到了一边。
之后又来了两个交警,先是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驱散了一些,然后和司机还有许方池询问清楚情况后,问司机车主在不在。
司机忙说:“我雇主刚才在和人打电话谈生意,需要他过来的话我去询问下。”
交警说:“这车毕竟是他的,还是让他下来一趟吧,我也好和两方交涉。”
“好的。”
而许方池仿佛已经被卸去全身力气,垂头丧气的坐在了路边。
这会儿天色已经慢慢黑了,金黄的天被霓虹染的半紫。
明明是夏天,许方池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那当然不是冷的,而是吓得。
许方池以前家里也富裕过,所以他对比较稀少的车型也略有了解,眼前这辆宾利少说也要八位数,一个凹陷的车尾已经能抵得上许方池一百一千个面包房了。
怎么还?根本还不清。
他估计真要还一辈子债了。
许方池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说。他们的生活也是这两年才渐渐好起来的,眼下却要因为自己再次陷入万难。
好在他每个月都会定时给父母打钱,父母前几年也一直在打工还债,直到还清了债务,母亲的